衣服穿好

包括问话的骆驼在内，大家伙都觉得气氛略微尴尬，可又说不出问题是出在哪儿了。　　　　“行了行了，该打烊了，散了吧，你舌头都大了。”沈一发话了，捏了捏骆驼的腮帮子。　　　　众人这才意识到时间点儿，确实不早了。　　　　托秦默的福，沈一今晚上没喝多少，头脑还算清醒。　　　　“好了，回见吧，去睡了，困了。”　　　　秦默挥了挥手，没有去送任何人的意思，也没有什么话要和沈一交代的。　　　　回到房间，秦默再次确认她发送给猴子的监控详细型号是正确的，随后就洗漱挺尸了。　　　　猴子，是她见过的少有的电脑高手，两个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如今，算是彼此的朋友，猴子是个技术控，可双商都不低，就是嘴损了点。　　　　沈一送走了狐朋狗友，准备去二楼睡觉。　　　　路过秦默的房门，微微顿了顿步，见里面没动静，就回自己个儿的屋里了。　　　　沈一不经常住在客栈里，他有自己的小窝，是个二层阁楼，他一般都在那边，刚才站在客栈门口的时候，突然想到刚才骆驼问秦默的那个问题，看秦默的反应，分明是戳中了她的什么伤心事，可那丫头，骨头太硬，没有表现出一点点不高兴的神色。　　　　看到她睡了，沈一稍稍放了点心。　　　　他也是个不肯轻易向别人表露心中苦痛的主儿，因而愈发知道：不管啥时候，都一副云淡风轻的做派，其实，那滋味，挺不好受的。他觉得这像是一种心理疾病，秦默，明显比他病得重。　　　　第二天早晨，沈一起床，洗完澡，走到一楼，见秦默早就醒了，正被店里的伙计围着，像是在看手相。　　　　得，海量女又转型成大仙儿了……沈一无奈摇了摇头。　　　　“不是，默姐，你说，我这个黑桃花，啥时候才是个头？”　　　　听到眼镜男阿桑对秦默的称呼，沈一知道，这帮蠢伙计，被秦默收买，是迟早的事，自己早晚要被架空……　　　　“醒了？”秦默没有回头，但这句，明显是对身后的沈一说的。　　　　她知道背后有人？沈一想起昨天晚上的中年油腻大叔，泛起嘀咕，其实，她昨天也是知道背后有人的，可为什么没有让对方看出来呢？　　　　“你们起得都够早的，转性了啊？”沈一想起他们平时的那个懒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今天怎么一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似的？　　　　小钱递给沈一今天进酒水要签的单子，沈一看也没看，就在上面大笔一挥，签了字。　　　　小钱看了一眼沈一的签名，微扬唇角。他的字，苍劲有力，和他平日里给人的感觉不大一样。　　　　“我们都吃过了，你先吃饭吧，一会儿，我有事跟你商量。”秦默说完，继续给阿桑出主意，不再理会沈一。　　　　沈一走到吧台，拿了根红薯，如同嚼蜡，边嚼边盯着那群伙计看。　　　　伙计们在沈一快要滴出血的眼神恐吓下，各自去忙了。　　　　秦默拿出手机，递给沈一。　　　　沈一瞥了一眼屏幕，是一段待播放的视频。　　　　“看看吧，比悬疑惊悚电影有意思。”秦默保持着举手机的姿势，一副对方不看，她就一直举着的架势。　　　　沈一看了几十秒后，意识到，这是一个监控的回放，镜头拍摄的，是他俩昨天白天去过的那间客栈旧址。　　　　“你可以快进，第十八分钟的地方，有惊喜。”秦默温馨提示。　　　　沈一修长的手指，滑动了一下屏幕。　　　　秦默看见沈一按了暂停键。　　　　画面里是一个女人，看不大真切，可从姿态上判断，应该是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这又能说明什么？”沈一不解。　　　　“你再看看这个。”秦默说着，将一张照片举到沈一面前。　　　　照片有些泛黄，上面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烫着三十年前流行的卷发，笑得灿烂。　　　　“觉不觉得，这俩人……”秦默看见沈一微微蹙起的眉。　　　　“你觉得她俩有血缘关系？”沈一的反应快。　　　　“不确定，这监控画面质量太低，只能等我的朋友对视频做了技术处理，才能进一步判断。”秦默的语气，听不出多少兴奋来。　　　　“你是先前就掌握了什么消息，这次来，是验证真伪的吧？”沈一的判断力惊人，虽然秦默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觉得有些害怕，简直是人精呐，善于捕捉蛛丝马迹。自从秦默接手姑姑的生意后，发现：确实有人一直在给她暗中提供消息，她跟姑姑说了，姑姑说安心接受就好，她以前也是这样做的。可秦默总觉得姑姑有事瞒着她，秦默从来没和那个背后的线人见过面，这次来古城，就是神秘人告诉她：当年的知情人，会在近日重回这里。　　　　“算是吧。”秦默将手机从对方手里抽回来，“沈老板，我要再续一个星期的客房。”　　　　沈一看见秦默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剥了糖纸，把糖塞进嘴里，鼓鼓的腮帮子，活像只兔子，一双葡萄眼，似笑非笑。　　　　秦默从凌晨五点接到这段视频起，就开始在脑海里过滤所有她看过的资料，最终锁定了那张旧照片。那堆资料的来源，秦默总觉得，和神秘线人也有不浅的关系。　　　　照片上的女人，是失踪者的姨姨。　　　　二十年前，在那场大火里失踪的，是一个八岁的小姑娘。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现场确认的死者里，有小女孩的母亲。　　　　那时候，警方只以失踪案结了案，可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小女孩还是没有找到。　　　　如今监控里出现的女人，会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吗？秦默渴望从一堆疑团里，扯出她想要的那根线索，可她知道，这需要时间，她不能急躁。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秦默几乎每天都窝在客栈里，不是给伙计们看手相，就是拖着腮帮子盯着驻唱歌手。　　　　看得没意思了，就和沈一，还有沈一的狐朋狗友们，一起喝两杯，和他喝酒的人很多，可秦默觉得：真正让沈一交心的，不多，他的防备心，其实不浅。　　　　刚刚下完一场雨，酒吧里没有太多人，秦默没有嚷嚷着玩游戏，目光在酒吧里寻找着什么人。　　　　“你去，跟那边的那位美女打招呼，让我好好见识一下有文化的流氓，是什么模样。”秦默话音里带着笑腔，像是君王在下达命令似的，给沈一指了指坐在吧台的一个单身女人。　　　　“你确定？”沈一微微扬眉。　　　　秦默坚定地点了点头。　　　　沈一走过去，自然地跟吧台的调酒师要酒。　　　　阿桑用看禽兽的眼神，扫了他一眼。　　　　女人扭头，她看向沈一的一瞬，笑了。　　　　那一刻，秦默知道了：她算错了。那个女人，分明是刚才一进门就注意到沈一了，一直在等着沈一过去，她好有展现温柔笑容的机会。　　　　两个人聊了大概十分钟，先后起身，像是要转场了。　　　　阿桑瞥了一眼秦默，见她微微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一副心里又有了什么计划的模样。　　　　沈一被女人挽着胳膊，迈着悠闲的步子，朝门口走。　　　　秦默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挡住了两个人的去路。　　　　沈一见秦默面色严肃，突然很想笑，可还得忍着。　　　　“你要是敢跟她走，我就让你立刻有去练葵花宝典的资格。”　　　　秦默这句一出口，语气太到位，连沈一都被她忽悠进去了。　　　　女人看了一眼沈一，见对方原本揽着她的胳膊，已经抽离了，不由讥诮，在她眼里，沈一是个惧内却又爱偷腥的男人，扬长而去。　　　　沈一用食指指了指秦默，意思是：你够狠，女人。　　　　“行了，演完了，收工。”秦默冲沈一挑眉。　　　　沈一觉得一片混乱，刚才是那丫头太入戏了？还是自己也被她涮了？！他刚才竟然有点心慌，岂有此理。　　　　“你坏了我的好事，该怎么赔偿我？”沈一向秦默迈了一大步。　　　　“神经。”秦默本能向后退了一步，“不早了，本姑娘不陪你们玩了。”　　　　沈一几个箭步，追上秦默，拽住她的胳膊。　　　　秦默看着沈一眼含暧昧之光，一个劲儿地将脸庞向她贴近，不由微微蹙眉。　　　　“你害怕了，女人。”低沉的声音，让秦默觉得心烦意乱。　　　　“你是不是还没从温柔乡里醒来？都敢调戏我了是不是？”　　　　沈一微微一怔，见秦默瞪他，突然破功了，松开对方，哈哈大笑起来。　　　　“这还差不多。”秦默朝后院走去。　　　　“你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干嘛？”　　　　阿桑看沈一这架势，是今晚又要住客栈的意思，他最近怎么总是住在这？　　　　沈一觉得，刚才明明从秦默的眼睛里，看到了紧张，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为那丝紧张，感到一丝兴奋。　　　　第二天一早，沈一的房门就被秦默敲响了，他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回了阁楼。　　　　沈一顶着一头乱发，爬起来开门。　　　　秦默看见沈一的瞬间，明显一怔。　　　　沈一顺着她的视线，微微低头，才发现自己的T恤领口宽大，锁骨显露无疑。　　　　秦默暗骂了一句：真他妈性感。　　　　沈一盯着秦默的眼睛。　　　　秦默感觉到了对方灼热又戏谑的目光，面色不改，见沈一没有要把衣服拽整齐的念头，竟抬手，把他的领口，向上提了提。　　　　这次，换成沈一微怔，他原本是想让秦默觉得害羞的，可这丫头，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那个......秦小姐有什么事吗？一大早还找到这儿了？”沈一冲秦默微微扬了扬下巴。　　　　“哦，对了，这个。”秦默把照片从包里掏出来，递给沈一。　　　　沈一低眸看了一眼，“高清图还原出来了？高手啊。”　　　　“恩。”秦默应了一句，她觉得没什么毛病，猴子确实是高手。　　　　“还挺漂亮。”沈一冲着照片微微眯眼。　　　　“烦请你尽快帮我找到这个人的住址。”秦默以先前的推理为依据，准备去会一会这个女人。　　　　沈一觉得秦默比先前客气了许多，一时不大适应，“成，这个容易，我一会儿去找一趟刘警官，现在但凡住店，应该在所里都有报备。”　　　　“好，多谢。”　　　　沈一见秦默没有扭头要走的意思，“还有其他事？”　　　　“我请你吃个早点吧。”秦默没等沈一回答，从包里掏出了一个塑料兜。　　　　沈一看见秦默举在手里胖乎乎的包子，再看看她略微婴儿肥的脸，突然觉得有意思，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