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本来已经觉得自己说的够清楚了,准备进入吃酒状态,见林冲这般一说,忙把快入口的那杯酒又放了回来。

陆谦在心里已经前后将林冲狠狠埋怨了几回,心道:“难怪这么多年,生在富贵人家,却不曾谋得一官半职,原来这般没脑子!”

口里却道:“兄长只管放心,既然与兄长有亲,陆谦便是剐了这张面皮也要去走一遭。不过我可先把话说好,若是不成,切莫相怪!”

林冲见他答应了,心里大喜,忙道:“兄弟哪里话,凡是无愧于心便好,你既去了,不管成与不成,自当重谢!”

说罢,又从怀里捧出一个布兜递给他,陆谦简单推辞了一番,林冲道:“既是叫你去求人,怎好再教你费钱?你若不受,岂不是不愿意走此一遭?”

没奈何,陆谦收了,估摸着怕有好几百两银子。这才匆匆吃了几杯,便道:“这事既然要去办,便要早办!此时天将黑还早,我这就去走一遭!”说完便与林冲告辞。

林冲看着陆谦下楼去的背影,心里寻思道:“这娘子到底是个妇道人家,哪里晓得这些男汉的事来,日后怕是有事还是不要教她知道的好!”

陆谦拿了林冲的银子,并不是第一时间跑去托人想办法救人,而是跑去寻了那个五短奴才。并把林冲相托之事俱告之。

那人道:“既然如此你暂时不要露的太深,且去大牢里走一遭,只教这些人都自顾安心,也好教我等有个时间好下手!”

陆谦道:“还请都管明示!”那人便招手叫他过来,在耳边细语若干,陆谦听罢,笑容满面地道:“端是好法!小人这就是去办了!”

第二日,开封府牢里,陆谦来到关押王寅处,自教牢子打开了门,走了进去。王寅正在那里养神,话说刚进来时吃了不少苦头,不过后来,这上下差使之人都知道些事因,便也多方照顾。王进又筹来些银子,打点了一番,这几日他倒落得清闲。

王寅正在眯眼假寐,脚步声传来,忽觉眼前一黑,睁开眼睛一看,来人却不正是自己昔日的上司,此番罪名的首告!他有些恼怒地道:“呸!你这滥官,枉我平日里错看了你!竟叫你害到此处!”

陆谦也不气恼,只笑道:“怎么,这里的吃喝住宿不合王兄弟的意?”王寅把头偏向一边,哪里来答他话来。

陆谦蹲下身子,在他耳边道:“实话与你说了,此番你进得这里,却是只怪那王进!”王寅冷笑道:“泼贼,安敢胡诌!”

陆谦叹了一口气道:“你那过服的叔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大官人,才叫你沦落在此!此番有人来托我救你,这便有一条好道讲给你听!”

王寅一听,这人居然还能给自己指条能出去的明路,便狐疑地看着这位。

只听陆谦道:“听闻王进自恃武艺高强,素来对自己只担任个教头甚是不满,常自无人处辱骂郑枢密相公,你只要在下次过堂之时,将这些都与府尹告了,我保你当日便可出去!如何?”

王寅听罢,脸上写满怒意,只顾哼道:“好啊!你这厮忒心毒,莫说就是你这种不知仁义廉耻的小人信不得,哪怕你能说到做到,我王寅也不和你做这种丧心辱德之事来,你是哪个滥官派来的,若是有一丝良心,且说来我听,看我他日出去之时,不把他剁了喂狗!”言罢,一掌把陆谦打翻了跟头!

陆谦从地上爬起来,擦着鼻子冒出的血,恶狠狠地看着王寅道:“好...好...此番你这厮不识抬举,不是我陆谦不救你,你且好等了!”说罢,踢门而去。

王寅看着他出门得背影,眼睛里几乎冒出火来,口里夹杂了句:“我呸,丧瘟滥官的走狗!”

几日后王寅再次过堂之前,当案几个孔目来禀告府尹,如此这般!府尹听了,喝到:“一个小小的虞候,安敢在我开封府里支使?”

几个孔目见相公发怒,纷纷来告,只道这小虞候来的时候还跟了一个都管,是他新任御前副都指挥使高大人的亲从。

滕府尹思索片刻,他知道,这高军将目下正是御前红人,且与朝中不少忠臣有私,若是他全然不理,怕日后少不得与之交恶。况且眼前这王寅不过一个无名小卒,虽然看着也是个好汉,且不好驳了这姓高的脸面。

便卖了个人情,又全了自己的官声,堂上便对王寅道:“不是下官要炮制你,你此番不敬上官,府院班臣都来递话。也不知你究竟是夜路失敬了哪路神明,你若今日招了,下官将你刺配远洲,也好周全你性命,若是用强不招,大刑之下,只怕你伤筋动骨,性命难保!”

王寅一听,只道自己时运不济,长叹一口气,便招了。于是府尹断了二十脊杖,时有一个孔目孙定,知道王寅是个好汉,便暗地叫人把活做的漂亮,直把肉皮上打的血淋淋给那陆谦、富安看了,实则内里并无他伤。

杖毕当日,便叫人当厅打一面七斤半护身枷钉了,贴上封皮,押了一道牒文,差两个防送公人监押前去沧州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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