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锁子甲的军士带着一队人迅速到场,将现场围了起来。
那黑马还在作困兽之斗,马上的人也是急得满头大汗,便冲领头的军士叫骂道:“你等还不速速将这畜生制服,颠得老子快吐了!”
军士正试图与他交涉,奈何此人不讲道理,又顾忌他的身份,一时颇有些犹豫。
“你等愣着做甚?”那人继续被马颠着大叫。
如雅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将吓傻了的谢清欢拖过来,后者脱离了危险区域,却一脸惊恐茫然。
——果然,只要撞上谢如雅就没什么好事,谢清欢想,她真的需要冷静冷静。
军士举着长戟一点点缩小包围圈,其中一个胆子大的,手一沉就想往马肚子上戳。他的想法很简单,也很有效——戳死这头发狂的畜生,让它没有撒蹄子的力气。
奈何马背上的汉子怒目圆睁:“竖子无礼!此乃我心爱之坐骑,尔等何来狗胆杀它?”
军士们果然退缩,迎向汉子的目光也有些闪躲。
那高大矫健的黑马长嘶一声,继续在原地上下蹦窜。
如雅问外围的军士:“你们不是骁骑营的么?怎么还怕他?”说着眼神指了指马背上的汉子,“这人什么来头?连你们都不敢管?”
军士道:“此人名杨粲,乃是大理寺中的一名少卿,与丞相府有旧,我们也不敢太过得罪于他。”
姓杨,供职于大理寺,还与百里归鸿有交情,如雅一下就反应过来——这不是平原侯的母家么!
平原侯百里邕——百里归鸿最小的儿子,是百里归鸿众多姬妾中某个不起眼的生的,却最得百里归鸿喜爱,甚至有百里归鸿为了他要废长立幼的传言。
弄不好那气焰嚣张的汉子是百里邕的母舅,要真是这样,那还真是人家嚣张的资本。
如雅压下腹诽,道:“我看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什么好办法,不如你们先把剩下的老百姓驱散了吧,万一出点什么伤亡……”剩下的话如雅没说,不过她的意思很明显,万一有点人员伤亡,今天这所有的黑锅估计都得这些骁骑营的小伙子们背完。
依大端朝的律法,坊市斗殴、聚众滋事伤及无辜者笞二十,若有死伤当日值守的骁骑营卫士笞四十。
军士打了个寒颤,立马凶神恶煞地去恐吓看热闹的老百姓。
然后,一刻钟前还人声鼎沸的街上,很快就只剩他们一群人了——整条街的百姓都跑光了。
名为“杨粲”的汉子耐心似被耗尽,狰狞道:“尔等怎的还迟疑不前?本官回到大理寺必定向丞相上书,将尔等全部投入大牢!抄家灭族——”
如雅听到这一瞬间变了脸:“谁给你的狗胆抄别人的家灭别人的族?就算位高权重如百里归鸿也要借天子之名,你是个什么东西?一条百里邕身边的狗也敢行天子之事了?!”
杨粲的眼神如毒蛇般附在如雅身上:“女娃娃好尖酸刻薄的嘴,你既知我是谁,便知我若让你死你绝不可能生,竟还如此牙尖嘴利……若要使我气消,不如让我毁了这般美貌如何?”
如雅冷笑回视:“你可以来试试。”
杨粲从鼻孔中哼出一声,转头冲军士大声道:“尔等还不来制服这畜生,是畏死吗?”
军士互相对视一眼,提着长戟慢慢靠近黑马。杨粲见他们眼神不善,且手中兵器蠢蠢欲动,立刻大吼:
“不准上前!退下,后退!”
骁骑营的小伙子们:“……”
你他么的到底想干啥?
如雅悄声问刚才的小伙子:“有刀么?”
小伙子亦悄声回答:“有匕首。”
说完,从腰上绑着的革带取下一把普通的匕首,递给如雅。
之所以说它普通,是因为单从外观来说,它的确很平平无奇。如雅轻轻拔下刀鞘,一阵寒光扑面而来,刀刃上凛冽的杀意告诉如雅,这是把在血海中开过光的,杀气腾腾。
如雅握住刀柄,把东西倒收进衣袖,眼神直直盯着那一人一马,慢慢靠近。
杨粲的注意力全被提着长戟的军士吸引,丝毫没注意到如雅正一步步靠近包围圈中心。
等杨粲终于发现不对时,如雅竟已距离他不过五步之遥。这个距离……如雅眯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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