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体比脑子快,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亮出袖中的兵刃,直朝着马脖子扎去。
这一刀下去,那匹可媲美匈奴种马的黑家伙必定命丧当场!
谁知那黑家伙似是有感应一般,嘶鸣着扭头乱撞,如雅不防,一头扎在了马屁股上,连同手中的匕首,一同扎在马屁股上。
马顿时血流如注,如雅一双手泡在滚烫的鲜血中,她也有点懵。
黑马如疯了一般嘶鸣狂跳,如雅被狂躁的马一蹄子甩开,与同被甩下来的杨粲蜷缩在一起。杨粲不顾痛意,惨白着脸去揪如雅的衣襟——这个贱货,他要让她后悔生到这个世上!
情势转变得太快,众人还来不及反应,杨粲的手已堪堪要拽住如雅的衣领,却听咣地一声,电光火石之间,杨粲如遇毒蛇般猛然缩手。
他抱着那只手痛苦地喘息,咬牙从喉咙里溢出一个字:“谁……”
如雅抬头顺着杨粲的目光看去,只见桥上立着一个穿青色服制,一头乌发用发带随意绑着的少年,刚才打中杨粲的那颗石子就是他手里的。
“他”看起来约摸十五六岁,一张脸比玉石还冷,眼角下有两颗淡淡的痣——标准的泪痣,让整张英气十足的脸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勾魂夺魄,就是用来形容这样的脸的。
以及,这是个女人!
她的面容很冷……可她在笑——
如雅看见她的手里把玩着什么东西,腰间还悬着一把雁翎刀。
“廷尉府执法,闲人别挡道。”
她开口说了一句话。
骁骑营的小伙子中有人认出了她,问道:“可是廷尉府中管抓人的殷右监?”
大端朝开国时以廷尉府为最高司法部门,其长官为最高司法之官,百官公卿表中言明“掌刑辟”。
廷尉的职掌是管理天下刑狱,每年岁末天下断狱总数最后要汇总到廷尉,各州郡疑难案件也要报请廷尉判处,廷尉府的长官有的还可驳正皇帝﹑三公所提出的判决意见。
不过如今的廷尉府远不如开国时风光,因其权柄过大,早在百里归鸿掌相印之时就遭大幅度削弱。
从前的廷尉府可以根据诏令﹐逮捕﹑囚禁和审判有罪的宗室和朝臣,且主管修订律令的有关事宜。如今,廷尉府已被削无可削,不光失了订立律法的资格,连监察百官、逮捕罪人的权力也被一减再减。
廷尉也由从前的秩二千石减至六百石﹐属官中的十二郎中及左﹑右监和左、右平卫被削得只剩了左、右监。
照理说如今的廷尉府地位是远远不如骁骑营的,可毕竟以往的积威还在,廷尉府可止小儿夜哭的名声还在。
“廷尉府殷成璧,奉命抓捕嫌犯,请诸君让道。”她明明在说请求,语气却丝毫看不见温和,倒像是下最后通牒。
杨粲手哆嗦着爬起来,仍不知死活地挑衅:“等着老子,让你们一个个全吃牢饭吃到死!”
“谁说你可以走的?”殷成璧声音低沉诡异。她从桥上不紧不慢地下来,踱着步,腰间雁翎刀不知什么时候被她取下来握在手里,空气中开始弥漫肃杀的气氛。
殷成璧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卷,干脆利落地在杨粲面前三寸甩开,对了对眼前人的长相,语气平淡:“大理寺少卿杨粲,是你。”
话音落,殷成璧瞬间扼住杨粲的咽喉,另一只手则手起刀落,方才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大块头黑马就被切了脖子,倒在一边血泊之中,大口喘着气。
杨粲来不及心疼自己的宝贝坐骑,就惊恐地发现自己被人像提鸡仔似的提了起来。
“打扰了。”殷成璧面无表情地致歉,便如拖死狗一般倒拖着接近二百斤杨粲走了。
如雅看呆了。
她镇定地问:“这个人,他犯了什么罪?”
“我只管抓人。”殷成璧对着如雅冷冷地说:“捏造罪名不在我的职权范围内。”
……如雅深吸了口气,这年头廷尉府这么嚣张的吗?
在男人哭爹喊娘的惨叫声中,殷成璧却在如雅身边停下脚步,弯下腰看着如雅白净的脸,忽然伸手替她揩去了额头上的一条血印。
“你的脸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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