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再心不甘情不愿,如雅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完成谢晏布置的任务。说实话,把她魂魄游荡的那几十年加起来她都是个百岁老人了,可……越在谢家待得久了,她就越觉得自己回到了从前,好像,好像曾经那些伤害从来都不曾发生过,她真的,就只是一个普通的谢家姑娘而已。
“一切如来所说,若菩萨所说、若声闻所说,诸经法中。最为第一……此经亦复如是,于一切诸经法中,最为第一。如佛为诸法王,此经亦复如是,诸经中王。”嗬——真能扯,如雅继续奋战。
“此经能救一切众生者……如清凉池能满一切诸渴乏者,如寒得火,如裸者得衣,如商人得主,如子得母,如渡得船,如病得医,如暗得灯,如贫得宝,如民得王,如贾客得海,如炬除暗,此法华经亦复如是,能令众生离一切苦,一切病痛,能解一切生死之缚。”真行!蝗灾旱涝的时候总没见各路佛祖菩萨出来给百姓两口吃的,如雅磨笔霍霍。
如雅在自家佛堂里待了整整两天,期间没一个人来探望她,就连她娘晋阳长公主在得知她一回家就被谢家老大堵在门口送去佛堂之后,特别镇定地让人给她送了顿吃的,然后就不管她了。
如雅抄书抄得手都快成鸡爪了,可她心里还担忧一些事,自己又被关在这阁楼里,什么消息都不知道。
唉,也不知道那事儿后续怎么样——
暮色四合,月光透过纱窗照在佛像的脸上,透露出几分慈悲来,仿佛佛主俯瞰世间苦海,悲悯众生沉沦。
如雅听见窗边细微的声响,觉得不对——这里可是谢家最高的一处阁楼!难道有人能飞上来么?
如雅慢慢挪过去,窗门敞开,夜风夹杂着凉意吹进来,她的注意力却全都被窗台上侧坐着的那个人吸引。
长发被随意绑着,只留鬓边几根青丝飘扬在夜风中,她大马金刀地坐着,身下是永康里的点点灯火。
她偏头看着如雅,眼神与那日街上略有不同——她的眼神有笑意,眉眼间都是风情,不光是女子的妖娆妩媚,更多的是属于男子身上的风流浪荡。
“不请我进去坐坐么?”唇齿间都是夜风的
如雅惊讶于她的,她让出身前的位置
殷成璧漂亮地翻身进屋,动作干净利落,“不问问我是谁、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家里有几口人么?”
“廷尉府殷右监,殷成璧——我还记得住。”
如雅话刚说完,就意识到对方想表达的很可能并不是这个,这个人刚才……似乎是在调戏她。
这,不太对啊!
她的记忆错乱了么?
殷成璧自己找了个地儿坐下,见书案上堆满的写了字的纸,又瞄了一眼悲天悯人的佛祖。
“你有时间抄这个不如多吃两碗饭。”殷成璧说着,扫视如雅全身:“啧啧……你这风一吹就能倒的身板!”
“……敢问阁下深夜前来,有什么事么?”
“喔……对!”殷成璧作惊讶状,然后一拍脑门,道:“我怎么把正事给忘了?”
“那什么,百里归鸿封烨公了,朝臣们为了这个吵翻了天,不过你也别气馁,他们快为了你封太女的事情当朝打起来了。”殷成璧眨了眨眼,吓死人不偿命地说:“太常卿和光禄大夫抡起拳头差点准备互殴了,要不是朝廷死命把消息压着,现在只怕整个天下都要沸腾了。”
“嗯。”如雅听着,特别冷静地给殷成璧添了热茶水,“您还需要点别的么?”
殷成璧狐疑,她敢肯定这妮子不知道这消息。
“从本朝开国至今,通共就出过两位女皇,你是想做第三个?”
如雅矜持道:“不是说还在商议么,又不是我想就能成的,再说了就不能准我做做梦么?”
殷成璧笑了,眼神狡黠如狐:“看来你知道我的身份,不然怎么敢在我面前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如雅学她的笑容,两个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受了好久。
“是陛下让我来的。”殷成璧陡然按刀单膝跪地,神态恭谨严肃:“微臣殷成璧,承天子之命,前来护卫您的安全。”
“我不需要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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