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初刻,庭司辰推门闪进云儿的房间。

云儿没睡,她对着烛台枯坐了一宿,看见司辰,她立即起身,投以探询的目光,司辰朝她点了点头,云儿便什么也明白了。

司辰在来见云儿之前再度搜寻过一遍普桑的家,没找到燕二,普桑应是老早就将燕二送去别的地方了,云儿和司辰在普桑家从未发现过半点燕二的踪迹。

云儿跟上司辰翻至普桑家墙后,棠西蹲在墙下等着。

“云儿。”棠西轻声张嘴唤了一句。

这两个字,仿佛一瓣花涉过十余年的光阴降落云儿耳畔。

云儿微微颔首,鼻头微酸。

“走吧。”司辰道。

棠西如傀儡般跟紧司辰的脚步,云儿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再相逢,千言万语,皆融进彼此心意相通的沉默里了。

下雨了,三人闯进一座佛寺,立于檐下避雨,僧人们正在做早课,他们穿绛红僧袍,双手合十,喃喃不断听不懂的经语。

雨越下越猛,噼噼啪啪砸得枯木直不起身来。

云儿面朝雨幕说话,声音婉转而凄凉:“小西,好久没见了。”

棠西面颊有暖流驶过,她抽噎一声,又破泣一笑道:“洛阳城的风雅楼里有个小女孩,和你长得好像好像。”

“你想起了我,却不敢相信那个小女孩就是我”云儿的声音涩涩的,脸颊扯出一片笑意。

“我害怕,我怕是你,强迫自己相信那不是你。”

“是不是想问我,怎么这个样子?”

“不”棠西摇头。

云儿转过身,静静道:“已经习惯了,不用为我担心,既然你此刻不想听,那我就不说,又不是什么好事。”

棠西点了点头。

昨夜寅时,司辰收到机关鸟带来的公输梧的信条,说延州城被困,危如累卵,十万火急,三人于是火急火燎赶往延州城。

河西走廊,偶有商队,商队驼铃叮呤咚哒,三人越过商队朝前走。

“姑姑!”

有人在身后喊,是鱼浅浅的声音。

鱼浅浅埋进几麻袋棉花里,在云儿错身而过的时候,鱼浅浅无意中伸出头看了一眼,她有些不敢认,声音却本能地冒出嗓子眼。

云儿他们跑得飞快,生猛刹住几步才勉强停下朝鱼浅浅看。

鱼浅浅瘦了许多,香消玉减,原本肤如凝脂的她如今变得形销骨立,她的肚子干瘪,手里抱了个酣睡的小娃娃,小娃娃用靛蓝印花布裹着,光秃秃的小脚丫子露了出来,戈壁滩上,显得分外鲜艳。

鱼浅浅拜托车夫稍停一停,她急急忙忙跳下车,在地上趔趄了一下,膝盖蹭过地面,又迅速撑起身,朝云儿他们跑去。

鱼浅浅似乎不太喜欢她的孩子,一把将小娃娃塞进棠西怀里,不再多看一眼。棠西没抱过这么小的东西,手足无措怔在原地,司辰笑着从棠西手里接走小家伙,像搂他捡来的小狼崽一般搂着鱼浅浅的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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