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川博在一星期前回到了有苏卿雪的这座城市。

此前,他并没有走远。过去一个感情深厚的童年玩伴为他找到一处声称是“安全地带”的神秘地方,可以逃避法律的追击,这个地方叫枫树镇。

童年玩伴姓毛,叫兴旺,他的名字里浓缩了所有农村人对孩子的祝福与厚望。毛兴旺没有让家里人失望,一路循规蹈矩,被身边人认可,走上世俗的成功,在欢堂镇连任村长已经多年。

从表面看,他们的友谊在长大后已经渐行渐远。

其实不然,毛兴旺是个孝子,半边瘫的母亲坚决干涉他和劣迹斑斑不求上进的李川博来往,说李川博是一间”鲍鱼铺子”,走近他会惹一身腥臭味。

但是两人“开裆裤”时代建立起来的友谊,根基坚固如磐石,以毛兴旺安分的性格更难办到把两人的情谊从心里铲除。他们明里疏远,暗中勾结,兄弟的感情和过去比,只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川博亡命天涯的路线,全天下只告诉毛兴旺。

听到“枫树镇”三个字,李川博一阵哑然,那是家门口的一个地点,大概实在不起眼,被欢堂镇的人遗忘了,所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提起过这个地方。听人说这几年枫树镇移山填海,热闹非凡,涌进成千上万外乡人,富得流油的开发商,在争夺地盘,大搞开发。毛兴旺在一家咖啡馆的角落里告诉李川博:

“枫树镇以前像个弃妇,欢堂镇的人不需要它,我们有繁华的省城就够了,经过都得绕道走。省城的人更不需要它,绕道也绕不到这里。但是风水轮流转,不出三年,枫树镇可就成小香港了。”

李川博用汤匙搅拌了一下杯子里满满一杯咖啡,顺手把勺子放开:

“我不关心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你要的是安全!我想我跟你说心里话吧!兄弟,暂时的安全,枫树镇是最理想的,你看这乱糟糟的场景,外乡人又多,但是!我内心真正的想法你还是去自首是上策,因为不做亏心事,就不怕半夜鬼敲门。为了以后高枕无忧的日子,为了我们能在有阳光的午后悠闲地坐在这里喝苦咖啡,我认为你”

李川博向他摆了一下手,意思不要再往下说,拿起前面点滴未喝的咖啡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把杯子放在碟子上,立起身,他觉得此时和毛村长已经没有再商量何去何从的必要了。但他不忘给失望的毛村长心里加了一把火,用来报复村长刚才在自己心里浇的一勺油:

“我愿意留在枫树镇的原因是这里距苏卿雪的城市实在太近了,谢谢村长!你解决了我的相思之苦。”

村长眼里放出了斗鸡的怒火,捋了一下脑门上的头

发,好像和面前的咖啡有仇一样恶狠狠地一口喝尽。他知道李川博和那个狐狸精女孩是怎么一回事,所以他此时心里更多的是同情李川博,可恨之人自有可怜之处。

他要回到欢堂镇积极向村民宣传国家法律,法规以及政府的各项方针和政策,没有时间在这里和一个逃犯商量什么对策了,两人就此告辞。

从小一起玩大的毛村长,对李川博也是永远不了解的。他是多面性的人,只在村长面前摆出桀骜和玩世不恭的一面,他喜欢看村长气急败坏的样子,这是一种无伤大雅的享受。

李川博花了半个小时在枫树镇的大街小巷逛了一圈,对这里的风土人情已经掌握透彻,同时他嗅到商机,花了三天的时间考察,接下去准备大干一场。

当然,思想活跃如李川博这样一个人,只要有空余时间也是闲不下来的。他之前和毛兴旺说的并不是调侃的话,不忘到只有二十公里路程来寻找他想见的人。

当一个人对一座城市产生难以割舍的深厚感情时,不仅仅只有留恋,而是爱恨交织。那一天,他双脚踩过大街快被热浪熔化的柏油马路,穿过闷热的的购物广场,最后走向古老街区,站在了辛家祖上遗留下来那幢庞大产业百年徽派老房子的面前,他犹豫了几秒钟,伸手拨通房东辛父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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