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风依旧,繁星没。百里虫鸣昨日在,今夜何处闻?清秋寒,寒清秋,小楼过堂风,床帏摇,青灯摆。残月三山外,云遮半,腐草青石隐。门前院落,孤影常在,可恨人不在。缄默成习,泪洒衣襟,只盼当年时,无言。
望向远方,林平生缄默无言,思绪随风飘荡,穿越三山五岳,流过岁月长河。恍惚间,好似听到了一曲歌谣。
“野牵牛,爬高楼高楼高,爬树梢树梢长,爬东墙东墙滑,爬篱笆篱笆细,不敢爬躺在地上吹喇叭嘀嘀嗒!嘀嘀嗒!”
林平生抚摸着铁剑的手渐渐停了下来,目光迷茫,眼眶含泪,微泣中身躯隐隐颤抖,轻轻一声“我想你们”的呢喃,把岁月带回了从前,那是无忧无虑,歌谣常伴的儿时。
……
林家镇,镇上最大的住户便是林姓人家,据林家镇历史所言,当年赤焰王朝的开国大将军林震南,在王朝建立后,主动辞去大将军的军职,被赐为平南侯在此地定居,从此这里便被称为林家镇,因为大将军姓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林家镇跟随大将军来的随从,都在这里定了居,非林姓之家均以林家为首,而方圆几百里均以林家镇为首。
林平生的家族是林家镇的主家,因为他们都是平南侯林震南的后人,所以林平生的家族在林家镇的地位很高,甚至可以说是平南郡的土皇帝,只不过跟一般的土皇帝不同,林家在平南郡口碑很好,乐善好施,广交好友,只要你是善良正直之人,在你落魄之时,均可以得到林家的帮助,所以林家在平南郡可谓德高望重之族。一切皆因平南侯林震南的一句家训:“人不欺我,我不欺人,人若欺我,百倍还之善者所求,能则助之,恶者所言,竭力杀之。”这句家训,成就了之后的林家,也败了之后的林家,不过至少有过一段辉煌。
林平生是林家最小的少爷,是当今家主林平风的独子,所以从出生起便得到所有的宠爱,不仅仅是林家,所有林家镇上的人都真诚的宠爱着林平生。然而却没有因此而养成林平生的大少爷脾气,反而林平生却是谦逊有礼,求知若渴,温驯风度。性格的养成不是因为林平风,不是因为林家镇的叔叔婶婶,仅仅是因为一个人,一个女人,林平生的母亲慕寒柔。慕寒柔是寒门女子,只因林平风受伤认识,照顾了一年,日久生情,最后经历一番波折,林平风力排众议娶了慕寒柔为妻。
慕寒柔虽出生寒门,却容貌气质上佳,为人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所以后来林家镇所有的人都对慕寒柔赞誉有加。在教育林平生的问题,林平风没有废一点心思,都是慕寒柔在尽心尽力,从而使得林平生没有养成少爷的娇纵的脾性。林平生因此和慕寒柔最为亲近,无话不说。而一个孩子如果跟母亲亲近,性格上就会变得乐观豁达,温柔体贴,事实上,林平生性格也是如此。
在林家镇,林平生如同在自己的乐园,跟每个人都很亲近,每位叔叔婶婶哥哥姐姐都对他很好,这里没有心机暗算,只有平静祥和,可以说,林震南在风气这一点上做的是无所挑剔,正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才使得林家镇百里闻名。
林平生这个时候,十岁。
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林平生正躺在大树下的草地上仰望蓝天,嘴里叼着一根青草。林平生所在的地方是林家镇旁边的一座山头,在这座山头上,你可以俯瞰整个林家,林平生喜欢这里,这里是他在林家镇最接近天空的地方。林平生从小就喜欢湛蓝的天空,小时候慕寒柔经常抱着他来到这片山头,白天黑夜,有时白天享受阳光沐浴,有时夜晚看群星密布,就在这里,林平生接受慕寒柔给他的所有教育,而这里也是他童年最美好的回忆。在林平生心里,最美好的时光,就是慕寒柔抱他入怀,一边享受的夜风星光的洗礼,一边倾听慕寒柔轻轻哼着歌谣,“野牵牛,爬高楼高楼高,爬树梢树梢长,爬东墙东墙滑,爬篱笆篱笆细,不敢爬躺在地上吹喇叭嘀嘀嗒!嘀嘀嗒!”声音清脆动听,如珍珠落玉盘,如雨滴青石板,绕梁三日不绝于耳。这一首歌谣,林平生到现在已经听了十年,十年来从未厌倦,每次慕寒柔轻轻哼起歌谣,林平生内心顿时平静安宁,哪怕就这么沉眠下去,也是毫无怨言。十年的歌谣,不仅仅是林平生的童年,更是林平生的精神寄托,是林平生以后能一直走下去的本质力量。
林平生吐掉嘴里的青草,直起身来对旁边的一位女孩说道:“茵茵,你说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啊?”
林平生的身旁坐着一位安静的小女孩,面容娇俏可爱,散发着幼女的气息,身着一袭普通的衣衫裙子,虽然面相不错,但是一看就是普通的邻家女孩。女孩名叫茵茵,是林家佣人的女儿。茵茵本来一直注视着林平生,静静的望着林平生躺在地上嚼着青草,画面宁静平和。林平生的突然起身,突然提问吓得茵茵一惊,连忙脸红的转过脸,低着头捏着衣角,轻声细语的说道:“少爷,茵茵没去过外面,不知道,不过听老爷说外面好像挺精彩的。”
林平生嘿嘿一笑,伸手刮了刮茵茵的鼻子,言道:“你这小妮子,这害羞的习性得改一改,不然将来嫁不出去了。”
茵茵急忙正着脸看着林平生,脸色通红,小手挥动。“少爷,茵茵不要嫁人的,茵茵一辈子服侍少爷。”
“哪有女孩子不嫁人的道理,我们林家从不亏待别人,更何况你还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我就是你的哥哥,哪能不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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