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澧兰悲愤交加,句句像剜在她心头,气得两手颤抖,指着俩兄弟骂道:“你们这两个畜生,枉他称你们一声弟!这些年来他待你们也不差,出了事你们竟要这般落井下石,狼心狗肺!”

老夫人怒不可遏,拐杖一拄地,“给我掌嘴!”

王昆毫不含糊,还没等下人上前,主动揪住赵澧兰,冲着她的脸就是一记耳光。赵澧兰猝不及防,被狠狠打倒在地,痛得半天没缓过神。

“这一下,是为了你之前将莲儿掌嘴二十!”王昆指着她的鼻子,义正辞严,掷地有声,正气凛然。接着,还未等赵澧兰回过神来,他一把揪起她衣领,对着她的脸又是重重一记耳光,义正辞严道:“这一下,是为了你之前险些砸烂她辛苦重制的凤舞九天!”

赵澧兰惨叫一声,又被打倒在地,晕头转向,眼冒金星。紧接着,王昆又一把揪起她衣领,对着她的脸又是重重一记耳光,“这一下,是为了今日你大不敬之事!”

这三记耳光打完,赵澧兰已被打趴在地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她半边脸被打得鲜红,隐约泛起了肿。这时,一旁的王昌也不甘示弱,冲上前来,学着王昆的样子一把揪起她衣领,对着她已红肿不堪的脸又是重重一记耳光,义正辞严道:“这一下,是为了你背叛父亲,偷人养汉!”

赵澧兰被打得晕头转向,半边脸彻底麻了,痛苦地倒在地上。打完,王昌似乎还心有不甘,毕竟三哥打了三下,他才打了一下,他若想继续打,就得再找出条理由,可他的脑筋一时半会转不过弯,左思右想也编不出什么理由。

他不甘心,偷瞥了一眼三哥王昆,只见王昆昂首挺胸站着,看那眼神似乎透露着得意。王昌更加不甘心了,他不能输,可又确实编不出理由,气得他只好一把拎起赵澧兰,朝她胸口狠狠踹了一脚。

赵澧兰惨叫一声,整个人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滚出了好远,蜷缩着身子发出痛苦的呻和谐吟。

就在这刹那,一道电光火石之间,王昌忽然眼前一亮,竟有一条理由钻入了脑海,指着赵澧兰义正辞严道:“这一脚,是为了之前王景曾飞踹莲儿胸口!”

“打得好!”老夫人愤愤道。病榻上的王厚德也微微侧过头,忍着伤痛,对王昆、王昌兄弟竖起了大拇指,苍白的嘴唇颤颤巍巍,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打得好,养而不教,岂能无罪?”

王昆、王昌两兄弟听闻夸赞,腰板挺得更直了,站姿更显气宇轩昂,面上则是一副淡定自若,宠辱不惊之态。

“即日起,罪妇赵氏禁足房内,没有吩咐,任何人不得探视,亦不得外出!”老夫人斜了地上的赵澧兰一眼,即刻移开了视线,不愿再看到这个令人厌恶的罪妇一眼。

赵澧兰艰难地撑起身子,绝望地看了病榻上的王厚德一眼,不等她做出反应,老夫人的两个婆子就走上前来,毫不留情地带走了她。

岂料,将赵澧兰拖至门边时,忽然被一双手拦住了去路。她们惊愕地抬眼一看,竟是那向来温顺懂事的大小姐王春华。

王春华红着眼眶,额头上,那日三十个响头的伤疤尚未褪去。她同样也是满面泪痕,发髻散乱,神情却无比坚决,对屋内的老夫人与王厚德怒道:“就凭着那些捕风捉影、空穴来风的事情,就把罪名强行扣在一个人头上,这是光明磊落的人做出来的事吗?这是一个和谐的家吗?这是朗朗乾坤下发生的事吗?爹、祖母,你们如此纵曲枉直,娘与二哥的处境,正如三光不照覆盆之内,含冤负屈,血泪流尽,也只能往肚里咽。难道真如窦娥所言,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吗?苌弘化碧,望帝啼鹃,忠臣向来不得好死,子胥浮尸江面、韩非被逼自尽、于谦斩首抄家、岳飞狱中赐死,难道真要陨雹飞霜、亢旱叁年、血飞素练,才知九泉之下的窦娥冤屈之深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若要强说养子不教,岂能无罪,这句话,更应该说给为父的你才是,古往今来,养不教,父之过!为什么母亲失了教子之责就要被打骂、被羞辱、被禁足,父亲却能安安稳稳睡在这里呢!若要强说二弟的行为是弑父,那作为父亲的你更难辞养儿不教之咎,试问从小到大,你可曾对他尽过物质以外的责任?你嫌他笨手笨脚、粗枝大叶,不宜制壶,便彻底放弃他,你可曾发掘到他身上的优点?他自幼博览群书,束发之年已通晓古今兵法,你在意过吗?他向来嫉恶如仇,身怀元亮大济苍生、屈原九死无悔之志,你在意过吗?他文能著论准过秦、作赋拟子虚,武能立马引弓弦、穿杨百步前你在意过吗?他忠可投躯报明主、身死为国殇,义可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你在意过吗?你从未真正关心过他,在你眼里性格不宜制壶就一无是处。你非但毫不关心他,还在众人面前骂他是野种,公然质疑母亲的清白,实在令亲者痛、仇者快,你不光是一个失责的父亲,更是一个失责的夫君,你糊涂昏庸、纵曲枉直,愧为人父、愧为人夫…”

她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已是声嘶力竭的怒吼,吼得怒目圆睁,额角的青筋统统暴起,昔日大家闺秀的仪态早已抛去了九霄云外。她显然是豁出去了,用手指着老夫人、王厚德、王昆、王昌,骂每一个糊涂的家人,口无遮拦,整间屋里回荡着她愤怒的吼叫,老夫人多次愤怒地拄着拐杖令她住口,都被她的声音盖过了。

老夫人终于忍无可忍,令人拿下王春华,可她即便是被按着头趴倒在地,嘴里还不住地怒吼。

“她这样叫下去,显然是有心不让老爷恢复身子了,与谋害亲父又有什么区别?”莲儿担忧道。

王昆也忍无可忍,上前一步道:“罪妇王春华大逆不道,口无遮拦,不如即刻将这罪妇的舌头给割了,免得发出这些聒噪叫声。”

王春华一阵惊恐,在地上死命挣扎着。被拖至门口的赵澧兰也大惊失色。

就在此时,站在门外的郭嬷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此举万万不可!大小姐与成山王杨启光早有婚约,她是将来的成山王妃,怎能肢残体缺、容貌尽毁?”

郭嬷嬷所言确是事实。一时间,老夫人、王厚德都愣住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