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鱼凫还等着他,若是他再见了鱼凫,她会不会哭着埋怨自己的不告而辞,寒了她的心。

仍旧是犹豫了三日,最后一次打扫干净了山上的清观,便关了门,下了山去,去寻鱼凫。

再到应天府,奚府成了空屋,奚家的人也都没了。这才知道,奚家在他离后的第二年就被人屠戮了全家,他不信,他不信成名江湖的奚家就这么快的败落,败落到没了一丝人息。

他便用了两年的时光去找是谁害了奚家,是谁害了鱼凫。

明中暗中杀了多人,杀到师父留给自己的剑都快卷刃了,才从死人嘴里知道鱼凫或许还活着。又用了一年的时间去寻鱼凫,找到了才知道她已有了婚嫁,藏在尘世里,不让其他人找到她。临渊便也不敢再去见她,心中有着愧疚,愧疚到想起她便是疼。

临渊便在尘世里随意地走,走了三日,走的饥荒难耐,走到头晕目眩,走到四肢残破,终究受不了饥饿口渴,跳入了河中去饮里面的凌冽的春水。再抬头便见了满眼的葱翠山林,鸟鸣蝉喧。他便去了杭州的灵隐寺,拜着师父曾经的旧友方德大和尚。他在寺中参悟了两年,心中的结去了大半,心中的恨也去了大半,恨都没了,爱也自然浅了。

他今日见鱼凫时,心中只有着惊,为何她会在此,为何她不躲在尘世里,除此之外却未有太多的悔跟歉。

鱼凫见他不回了声,也就不再追问了,以往的那些事现在再说还有什么用,除了激起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痛,一次又一次的悔又能获得什么,今日她来苏府又不是为了验证昨夜的黑衣人是不是余临渊,又不是为了来找余临渊抱怨他的不是。

鱼凫叹了气,给临渊倒了茶,便说,如今我也不是什么大家的姑娘,也应该给你斟杯茶了。你为何会与苏倾心在一起,你为何昨夜又在林家穿着一身的黑衣?

临渊承着茶说,跟苏姑娘在一起仅仅是因为应了好友的拜托,护她几日。昨夜不过是个意外,未曾想会遇到你,也未曾想你会在林府。

鱼凫冷笑道,护她,你认识她多久?

临渊说,不足一月。

鱼凫的冷笑都冻住了,不知该说什么,原以为会是早已相识的人,至少相识的时长要多过她与临渊。却未想,竟然这么短,她不愿去想,但是口里的咳把自己的怨都咳了出来。

她突然想哭,怎么会如此,怎么会如此,她原以为自己会托付一生的人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在家中遭遇血光的时候,她没有护她,等她的心都碎得干净的时候,他却出现在她身边,他却在护着另一个女子,另一个他还未曾熟识的女子。

鱼凫觉得自己的心还没有碎干净,那些心的碎渣还能继续丢在烂泥里去踩,即便踩不碎也能让其脏得彻底,再也不敢拼合起立,脏到连自己都不愿意去承认那是自己曾今的心意,这样才算真真正正的断了念想,再也不去想她还能跟他有些什么。于是她对他只剩下了恨跟利用。

鱼凫问临渊,若是我要你来帮我,你要如何做?

临渊说,若是鱼凫要我帮忙,只要在苏姑娘安平的情况下,我愿意以身相护。

鱼凫哼着说,也就是说,若是苏大姑娘有事,你仍旧要奔她身旁?

临渊不知该如何去回答,不知道要回是还是不是。他觉得很多时候人的话都带着谎,并不是在说假话,只是真遇到了危险,身体在言语前早做出了反应。所以薄情公子才会如此的多,无论说多少情深意浓,天地荒老的话,若真遇到有人拿着剑抵着他的喉咙,这些情深的公子们或许早就抛了那些诺言,或许连她的红颜都能推出来挡那柄剑,只为了让自己多活一刻,多喘一口气,多见一眼世间。

鱼凫还要去言语,门便响了,是玲珑的声,叫着他们的名,奚姑娘,余公子,我们家大姑娘回来了,要请你们去她房中一叙,说有要事跟奚姑娘说。

鱼凫等着临渊去回话,见临渊没去回话,她用眼盯着临渊却是回着玲珑的话,知道了,我与余公子这就一同去见苏大姑娘。

鱼凫盯着临渊,压着声说,若你对我有悔,今日便应着我的声,让苏倾心帮我。若成了,你我便一笔勾销,我对你付出的那些情,我就当是随了流水,出了闸门,再也不能留在闺院当中了。

临渊便是说,若事情合情合理,不伤了苏姑娘,我愿意为你言语。

鱼凫冷着笑说,言语至此你却仍旧向着她。那些情看来真的是随了流水。鱼凫便在他耳边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这是真的对临渊失望至极,还是自己的一出戏为了让临渊帮她,还是这就真的是一口叹,叹得是自己的无力跟过往。

鱼凫不自觉地笑了笑,心里埋怨自己的软弱,便把自己在屋子里的情都收了起来,开了们,提着气,对着玲珑说,带路,再见一见你们的苏大姑娘。

临渊见她们走了,才出了屋子,关了门,也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的疼都消了,才跟在她们身后一同往倾心的屋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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