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摆在庭院中,倚着一湖荷花搭了一溜锦蓬,每个蓬下设一桌两个座位,花措看了一圈,道:“看来今日不是小宴,我总觉得不妥。”
瑶琴道:“我知道你忧心义父之事,你且宽下心,不急在这一日的功夫。”
说话间常夫人来到,二人连忙退守在一边,常夫人落座后笑道:“怎么站在那里,快入座吧,坐在我跟前来。”
二人应了,却捡了末端的位子坐了。
不久陆陆续续有人来,尽是一些公侯小姐,三三两两一处交谈,忽听场内有人小声议论:“太子殿下来了……”众人纷纷起身站在一旁,花措二人跟着远远站起来。
须臾一行人走到跟前,常仲玉引着三名锦衣华服的公子,花措一眼瞧见盛从毓,他今日穿着金绣云缎衣,翩俊不凡。众人一齐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二殿下、五殿下!”
太子盛从胤一身玉色常服,身材颀长,玉容俊朗,道:“免礼,今日是常卿寿宴,不拘礼数。”
众人应了,纷纷落座。盛从毓坐在左边第二座锦蓬里,倒一点没有发现花措她们的意思,花措一偏头,见瑶琴眼神不时瞟向盛从毓。
太子道:“我前几日得了一株玉梅,特赠予常卿贺寿。”说话间便有宫人呈上一株羊脂玉梅树,树干通体雪白,枝头偏偏点缀点点朱红,雕成红梅,当真巧夺天工。
众人皆知常仲玉爱梅,果然欢喜地收了谢恩不说。
二皇子盛从缙笑意盈盈地说道:“太子殿下好手笔,怨不得朝中人人称赞殿下贤德。”
这话绵里藏针,讽刺太子送礼笼络人心,太子面上挂不住了,忍着不发作。
盛从毓淡淡开口道:“听闻二哥平日所赠下属颇丰,怎不见朝中有人称赞二哥。”
二皇子怒道:“你!”
常仲玉端坐着,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几位皇子脸上梭了一回,正酝酿着如何应答周全,恰巧有人远远道:“我来晚了,岔路去接段姑娘,不想来迟一步。”杨文泽并一名妙龄女子走上前来,那女子形容爽利端庄,竟似不同于一般大家闺秀。
常仲玉立即起身迎接,道:“杨公子、段姑娘请入座。”
席间一名公子道:“听闻杨公子赴宴从不迟来,今日怎的倒例外了?”
杨文泽笑道:“说来话长,今日出了段府门遇见个人伢子当街打孩子,我看不过就上前阻了两句,不想差点挨揍,得亏我还会些拳脚功夫,不然今儿怕是要挂彩了。”
二皇子道:“这还得了,什么三教九流都这般嚣张,叫人打探清楚来历,让京兆尹抓起来关了。”
杨文泽笑道:“二殿下教训的是,我心里想着活动活动筋骨也好,况且要论起罪来不过算他当街斗殴,也不好真拿进牢里。”
眼见众人来齐,常仲玉威面含笑,举杯道:“近日太皇太后凤体欠安,本不该鼓乐宴饮,但恰逢而立整岁,承蒙圣上恩施,许臣开宴庆贺,故只设简宴于府中,请诸位殿下公子姑娘来府赏荷,各位请——”
众人举杯饮了。
同杨文泽一道来的段瑞雪道:“丞相、夫人,我见席间有二位姑娘未曾见过,不知是哪家的,可否劳烦夫人引荐一回?”她话一说完顿时席间无数双眼睛射向花措和瑶琴。
常夫人起身走到花措二人跟前,拉着二人的手笑道:“她二人是我府上贵宾,并不是京中做官人家的,我因喜爱她二人灵巧,特意请来作陪的……这位是卢花措姑娘,这位是莘瑶琴姑娘。”
段瑞雪走上前来,常夫人道:“这位是神武将军段濠的千金段瑞雪。”
花措吃了一惊,饶是她闺阁女儿也对这个名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段濠是皇上打天下时候的功臣,天下初定后西部草原部落来犯边境,他以三千人马对草原一万大军而令敌方溃不成军,从此之后一直镇守西部,草原部落摄于段濠威名不敢来犯,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威名,如今这位将军年逾五十,携其子一同镇守边疆,其子颇承其父风范,有一门忠义的美称。
三人相互福了礼,段瑞雪道:“改日有缘,请二位姑娘去我府上一叙。”
花措欲语,瑶琴忙道:“多谢段姑娘厚爱。”
众人饮酒吃菜不说,中途果然要作诗,拟定作诗之人先将诗写于纸上,由花措抄誊于一处,再悬于屏风之上,众人点品后投签,瑶琴计数排名。如此一来倒显公正有趣。
陆陆续续做了十多首,有作律诗的也有绝句的,五言七言各不相同,花措纵览群诗,大多平平,文风多矫揉旖旎之气,不觉微微皱起眉头,好在其中有“荷风送香气,竹枝傍溪凉”句自然清新,倒显得作诗的才情品性高人一筹。
“卢姑娘好字!”耳畔忽然有人说话,花措瞥见玉色长袍一角,连忙搁下笔道:“太子殿下谬赞,若不是受常夫人所托,万不敢在此班门弄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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