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凡飞踏出大殿,走到殿前的院子里,伸了个懒腰,把脖子扭得咔咔直响。见到旁边有一大石台,伸手往台面一拍,那力道不小,石台直接被拍出一个深深的掌印,进而碎裂成两半。渝浅鸢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道:“大清早有劲没处用,对着石头发什么脾气。”邝凡飞反手又是一掌,将石台拍成几块,道:“最近掌法疏于练习,手痒痒,见到这无主之物,刚好练一练手罢了。”渝浅鸢道:“但愿你这掌法去到斗马山能有用武之地。”
“不就是一座山么,难道还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名字倒是挺有意思的,听说过斗牛斗鸡斗虫的,偏偏就不曾听说还有斗马的,怎么个斗法,不会是把赛马叫斗马吧?”邝凡飞问道。渝浅鸢提身轻纵,一跃上了大殿的屋顶,手扶着飞檐轻轻坐下,道:“这斗马山的‘马’是黑话,不是马匹的马,而是可以指武功,或者过人的本事,或者奇珍异宝,只要你能让斗马山的当家马定枢开心,他便放你过去。”说罢,玉指轻弹,手中飞出一枚银针,飞入院子中一棵茂密的大树,又听“啪嗒”一声,有一物掉落地上,邝凡飞一看,是一只拇指大小的知了背部被银针贯穿,仰面朝上,八只绒毛细脚还在不停摆动。
邝凡飞颇为吃惊,大树树叶层叠,枝叶粗茂,一般的飞虫个小难辨,她却能轻易发现并打落,应该是长期夜间视物练就的本领。于是他道:“斗马山的当家,怎么听起来又像是一个土匪头子占山为王?”渝浅鸢笑道:“这武陵地区不比临安,嘉兴等富庶的平原之地,山地丘陵众多,耕地太少,人口太多,吃不饱的百姓多了去,但凡大一点的山头,或者是往来密切的商道,拦路打劫杀人越货的事情也是司空见惯,谁没个本事也不会单独上路。”
渝浅鸢言之有理,这里山多路难走,不像平原地带道路四通八达,水网密布,自然比较落后。无论哪个地方都比不上江南的美景和富饶,所以给人穷山恶水草寇强盗众多的印象。仔细一想,若不是环境所迫,除了那些本性就恶的人,谁又愿意轻易去做为人不齿的勾当呢?
当下两人稍作整顿,渝浅鸢到镇西的集市,换了身平常装束,高价买了两匹快马,和若干用品干粮。和邝凡飞一人一马向斗马山赶路。两人一边赶路一边聊起斗马山的土匪。邝凡飞道:“方才你说我这掌法或许能有用武之地,又说这土匪当家的开心了便放行,听得我是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渝浅鸢道:“说到这斗马山的当家头子,也不能称为土匪,他一不杀人放火,二不打家劫舍,只身一人,守着这座斗马山,却能抵住千军万马。”邝凡飞听罢,勒住缰绳,原地停下,道:“这当家的有通天神功还是有大神附体,还能抵挡千军万马?”渝浅鸢见他停下,也轻勒缰绳,从背囊中取出油纸包,拆开来,摸出一块莲子酥,放入口中品尝起来,她边吃边道:“你一路上问东问西,问的本姑娘好烦,不如停下来歇口气,等我填饱肚子再告诉你罢。”说完取出另一个油纸包,朝着邝凡飞丢来,道:“呐,荷花渡的名糕点,天心莲子酥和凝霜藕片,尝尝。”
邝凡飞两手合掌接住,拉开油纸包上的丝线,一股淡香绵绵飘出,他轻拨油纸,里面躺着四块四四方方的淡黄印花糕点,糕点上印着荷花图案,袖珍小巧,这便叫天心莲子酥了,糕点下铺着四块裹着糖霜的圆形藕片,糖霜细腻却颗粒分明,晶莹雪白,难怪叫凝霜藕片。
邝凡飞拿起一小块莲子酥,放入口中,莲子酥绵密的酥皮遇见口中的津液立刻化散开来,无需用牙齿,便已化去大半,莲子的香气顿时溢满口腔,好不舒爽。再尝一块藕片,牙齿轻叩,“嘎嘣”一声脆响带着糖霜入喉,与刚才莲子酥的软绵形成巨大反差,连续几口轻嚼,脆嫩的藕片在牙齿的带动下在口腔中上下起舞,光发出的悦耳声音就足以让人感到心旷神怡。让他忍不住一口接一口,三下五除二便塞满整个腮帮,口中直吐出模糊的两个字:“好吃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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