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0,这一天就这样突然到来。

考试,应该是另一次重生吧。

据说学校里面很多人都报了名,但是,没有人知道荀欢会报名。

切,那个穷鬼!一提到荀欢,很多人就是这句话。

饭都吃不上,还想来培训,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年代,满街都是富二代。一天天培训考级,周末就是比拼大战。

有人坦言:穷门再难出贵子。

有人断言:荀欢的家世,决定她不会有好的未来。

那又怎样?谁知道呢?!荀欢想,今年媒体报道清华才子接到通知书时,还在工地搬砖。

一切皆有可能。

荀欢相信,付出一定有回报。没有学费的话,大不了去工地搬砖。

因为记挂着晚上要考试,荀欢没有吃饭就来到培训班等。前台说要七点才开始考试,荀欢看看手表,才五点多。

前台美丽面善,她温柔地问:你吃晚饭了吗?

荀欢摇头后又点头。

要不要给你订一份快餐。

不要!荀欢坚决拒绝。只好撒谎说:谢谢你,我吃过了。

荀欢说完,去了大厅。

好大一面墙,整墙的书。

荀欢坐在那里,用手轻轻地扶摸一本书。

《老人与海》,这个书的名字荀欢知道,以前在一本旧杂志上看过对它的描述。拿到手里,轻轻地打开扉页,荀欢如获至宝。

这本书的文字,让荀欢简直忘掉了周遭的一切。

圣地亚哥的老渔夫,风烛残年的他满脸沟壑,当看到他一连八十四天都没有钓到一条鱼时,荀欢的内心揪得紧紧的,这状况多像他自己的爸爸,有时几十天都找不到事做。但老渔夫仍不肯认输,而是充满着奋斗的精神,终于在第八十五天钓到一条身长十八尺,体重一千五百磅的大马林鱼。大鱼拖着船往海里走,老人依然死拉着不放,即使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武器,没有助手,左手抽筋,他也丝毫不灰心。经过两天两夜之后,他终于杀死大鱼,把它拴在船边。但许多鲨鱼立刻前来抢夺他的战利品。他一一地杀死它们,到最后只剩下一支折断的舵柄作为武器。结果,大鱼仍难逃被吃光的命运,最终,老人筋疲力尽地拖回一副鱼骨头。他回到家躺在床上,只好从梦中去寻回那往日美好的岁月,以忘却残酷的现实。

荀欢一口气看完这本书,感概万千,这个渔夫就是自己爸爸的翻版,虽然他有时候拼尽全力,但是,最后依然还是一贫如洗,被周遭的人嘲笑和看不起。

掩卷沉思,荀欢的眼角湿湿的。

幸福的人是相同的,不幸的人各自有着各自的不幸。

“你在看什么?”一个男孩凑过来问。

荀欢扬了扬手里的书,眼角的泪痕还在。

你哭了吗?

荀欢苦笑:太感动了。

确实感动,我以前看过了,这里的书我都看过了,有的甚至看了几遍。

你经常来吗?很近吗?

男孩的眼里突然划过一丝难过,但很快,他就镇定地说:经常来,因为家里穷,买不起书,只好来这里蹭书看。男孩说完自嘲地笑笑。

你家很近吗?

没有,在延安路那里。

真的吗?我也住那里。

我是寄住那里的。

哦!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呀。

你在哪个学校?

花新小学?

你呢?

我读不进那个学校。拖关系进了旁边的一个部队小学。

你爸爸妈妈都在那里吗?

不是,我爸爸妈妈都在广东打工,我一个人寄住在一个亲戚家里。

你今天也是来考试吗?荀欢关心地问。

是的,希望能考进前二十名,那样就能给我爸爸妈妈省一些钱了。男孩说完自嘲地笑笑。

我也是,希望能考进前二十名,那样就可以来上课了。不然就没有机会。

那你跟我差不多。男孩笑了,样子很真诚。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王小勤!

你呢?

荀欢。

王小勤这时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馒头,笑笑着说:吃点东西,等下好发挥。

看着她吃,荀欢才发觉,自己也饿了。

袋子里有五块钱,但是,荀欢不想去买东西吃。因为锅里有饭,等下考完回去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荀欢直起身,拿着杯子去找了一杯水喝。

前台的美女叮嘱她:快考试了哦,记得查找自己的考场哦。

荀欢看着她甜甜地道谢。

一时间,大厅里站满了很多人。家长们焦急地嘱咐孩子:考试要冷静,不要怕,做完题目要检查。

要认真审题,不要慌慌张张。

做完了一定要倒过来运算。

孩子非常不领情:知道了,知道了,你一天到晚叨叨几十遍,烦不烦呀。

都说了多少次了!

有完没完!

有个家长夹着一个水饺,准备往一个考生的嘴里送。考生不耐烦地一掌打开她的手,尖叫道:我都说不吃了不吃了,你还喂。

看着她们不耐烦的样子,荀欢觉得很吃惊。她是多么希望考试的时候,有一个人对自己嘘寒问暖。那个被推掉的水饺,掉在地上,发出幽兰的光。荀欢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感觉肚子更饿了。

七点还差几分钟,考生全部入场。

荀欢坐在位子上,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要仔细。

第一堂考的是数学,第二堂考的是语文。

题目类型荀欢都做过,但奥数题目有的地方还是藏了不少玄机,最后一道压轴题,荀欢思考了好久,才想出来。

语文题目,出得比较活。题目叫做丢掉——,荀欢觉得这个题目好写,丢掉自卑。她把自己几年来在班级的情况,竹筒倒豆子一样合盘脱出。最后,因为认识了一个同学,这个同学改变了她的生活方式,让她不再自卑。

写完后,荀欢感觉从未有过的舒服。应该也算是一种发泄吧。

走出考场,路边挺满了接送孩子的小车。

有的打开车门在那里悠闲地等,有的闭上车门,放着音乐在里面耐心的等。

不过这一切的方便,都是他们的。荀欢什么也没有。

出了考场,她就急急地赶路。因为从这里到家,也有二三里路吧,没有直达的公交车,只能靠两脚自己走了。

时间不早不晚,大概九点来钟,路上的行人不多,荀欢还是有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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