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谷花镇外十里的一片茂密竹林里,廖家祠堂现如今已经破败不堪,原本廖家也算本地的一个大族,可如今家族式微,如廖解父亲般举家迁出的族人渐渐增多。廖解来到祠堂,眼见着祠堂里荒草丛生,大部分灵牌已经不在原位,剩下的也都爬满了蛛网灰尘,显是很长时间没有人打理了。
祠堂院落里,有一棵高大的槐树,叶子已经掉的差不多,虬髯的枝丫随着竹林里的风涛声微微晃动,一如廖解心中的凄凉。
也不知道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廖解坐在祠堂门口,渐渐放空思绪,突然一个天真的想法浮现在脑海,倘若这世界上没有江湖恩怨该多好,他依然做着他的捕快,父亲依然在王府里当差,每当休沐的日子里,与父亲在自家小院里小酌一杯,聊一些衙门市井的琐事,然后娶个普通的妻子,平淡的过完这一生。
正在思绪乱飞之际,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出现了一位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叟,他拿着一把笤帚,不紧不慢的扫着祠堂荒芜的院子,笤帚划地的声音规律而又安详,似乎有一种催眠的作用。
这个老叟是谁?也许是当地的族人雇来的打扫祠堂的老人家吧。廖解闲着无聊,便上前攀谈起来。
“老人家,天色不早了,晚上凉气重,早点回家吧。”
“呵呵呵,不妨事,老身子骨了,习惯了。”老叟没有看他,自顾自的继续扫着地。
“这祠堂现在破落咯,平日里也难得见到有人来,这位公子来此地何事呀?”
“不瞒老人家,我也姓廖,曾经在镇上住过一段时间,后来与家父迁去了江南便难得再回来。去年寒食节左右,我与家父过来拜祭,把亡母的牌位也一起迁出了,这回趁着与朋友路过,因此过来看看。”廖解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一下子说这么多,只觉现在能有个人聊聊倒也不错。
“呵呵,多情自古伤离别,老朽也有几个儿孙,只是都不在身边咯!”
“哦?那他们都在哪里。”
“我估摸着,现在已经变成那太湖边的孤魂野鬼了……唉……”老叟叹了口气。
太湖边?廖解心中一凛,也不知道怎么神使鬼差的,问了一句:“老人家,你的儿孙们,是在官府当差吗?”问完自己也感觉到好笑,这世间哪有如此巧的事。
“公子猜的不错!他们一个姓马,一个姓王,可都是钦差缇骑郎千总呀。”
廖解闻言一个激灵!立马站起身来,警惕道:“你是谁!”
老叟放在笤帚,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盯着廖解道:“你母亲可是姓王?”
“是,是的……你怎么知道?”
“你想不想见她?”
想!我从出生就没见过我母亲,如何不想?
不对,这老头到底在胡说些什么,我母亲在生下我之后不久就去世了,生死两别,还说什么见与不见的话?这是哪里来的疯老头。
“我母亲已经去世多年!我不明白你到底再说什么。”
老叟上下打量了一番廖解,微笑着点点头,连道几声“好”。
“傻小子!老朽活了八十几岁,这一辈子最喜欢见的,就是离别重逢!你母亲当然还活在世上,我带你去见她!”
激动而猛烈的心跳声不断传来,但是大脑的理智却又一再提醒自己保持清醒!
“不,这不可能……对了,你跟缇骑郎什么关系,他们的死虽然与我有关,但我实属无能为力。我母亲去世多年,老人家不要一再拿此事开玩笑!”
“我说过,你母亲还活着,但是恐怕命不久矣。见与不见,全在你一念之间!你自己选择吧!”老叟说完扔下笤帚,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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