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蔺三的做派,宫姝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毕竟是前辈,总不能锤他一顿,或拔下几根胡子撒气吧?
不过,自己制不了的人,不代表没人能制。
宫姝是妙音七绝的传人,其师林妙音是出了名的眼睛里揉不进砂子,此人有两个显著的特点,一是音功造诣独步天下,二是看不得弟子受半点委屈。
而蔺三的做法,已经不止让徒弟委屈了,他让林妙音这个做师父的,也委屈到了极点。
想到这里,宫姝的心里也没那么不舒服了,狠狠瞪着蔺三悠哉离去的背影,咬牙道:“希望你见到我师父以后,还能过得这么快活,还能笑得这么大声!”
段尧见宫姝神色古怪,疑惑道:“阿三前辈又惹你生气了么?”
宫姝点点头:“你也知道,他每天都是一副没个正型的样子!”
……
锦鹂到来之后,一品居的气氛一下子热闹了许多,那只羽色漂亮的小鸟,俨然成了众人的搞笑担当,再也没有人觉得无聊枯燥了,茶余饭后总找它逗乐。
原本计划多留几日的宫姝,因为收到了师父的手书,只能依依不舍地收拾行囊准备离开。
当她出于礼貌,向蔺三提出辞行的时候,蔺三自然是表现得万般舍不得,送姑娘出门的时候,那是过足了嘴瘾,句句不离“师公”,甚至在医馆的弟子面前,将林妙音称为“师母”,气得宫姝险些晕了过去。
段尧将宫姝送出城外,互道珍重。
此刻,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常,原本打算病愈之后去山里找师父的,但是师父让锦鹂带来的书信中,说要四处去走走,叫段尧不要回去。
信里,师父不但对他下山后的经历了如指掌,甚至对他的伤势也了然于胸。
段尧有些纳闷,不明白师父是真的要出去走走,还是暂时不想见自己,或者对他执意下山的事仍未释怀。
无论如何,已经不重要了,他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不应该继续在羽翼的庇护下苟活于世。
人前所表现出来的洒脱欢愉并不意味着少年忘却了那段屈辱的经历,现在,他唯一的目标,便是打败那个人,用剑指着他的脖子,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因此,每每离开他人的视线,段尧的眸子便会闪烁着执拗的寒光,他对自己说,我要变强,强到没人能将剑刺入我的心脏。
以前在山下镇子卖柴的时候,段尧经常听人说,黎国皇城有不少门派,门派里的宗主修为高不可测。
段尧跟随董源,虽从未间断练习拳脚,但功夫其实一般,对付普通人和寻常的野兽,自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但遇上高手,就不行了,尤其他的对手还是黎国镇北大将军。
如若不能寻个名师,恐怕此仇至死都无法得报。
打定主意之后,段尧便琢磨着跟蔺三道别,最好能带点盘缠走。
十日之后,蔺三正在客厅喝茶,段尧进来,躬身深深一辑:“段尧见过三馆主!”
蔺三眼神微眯:“小子,为何行如此大礼?”
“承蒙前辈照料数日,段尧感激不尽,今日之恩,他日必报。”
蔺三放下书卷,凝视着段尧:“你要走?”
“是,特来拜别!”段尧坦诚道。
“实在要走,老夫也拦不住你,但是你为何叫我三馆主,你倒是说说看,大馆主和二馆主分别是谁?”
段尧笑道:“大馆主是神医蔺三,二馆主是公子蔺三,三馆主是我的老友蔺三。”
蔺三“哦?”了一声,颇有兴致地望着他:“三个蔺三有何不同?”
“神医蔺三救死扶伤,是天下病人的蔺三,段尧一介寒衣,只能瞻仰。”
“公子蔺三洒脱风流,是天下美人的蔺三,段尧俗人一个,不相为伍。”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蔺三,不托辈分,不计尊卑,不问富贫,被段尧视为老友,而这位,才是我喜欢的蔺三!”
蔺三十分受用地点点头,笑道:“小小年纪,溜须拍马的功夫,倒是练得炉火纯青!”
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抚须道:“要走,也不是不行,但帐,总该结一下吧!”
段尧讪讪笑道:“既然是老友,何必这么见外?银子只是俗物,怎能用俗物来丈量交情呢!”
“小子,休想诓我!”蔺三拿起桌上的算盘,啪啪啪地拨算了起来。
“诊金一千,药费五百,加上这一个多月的饭钱房钱、给你添置衣物鞋袜,以及出去逛街从我手上讨要的碎银子,加起来至少两千两银钱!”
居然这么多?段尧暗暗咂舌,试探着问道:“要不,我给您写个借据?”
蔺三一本正经地摇摇头:“医品居的规矩,整个黎国都知道,童叟无欺,概不赊账!”
“阿三,咱爷俩也算是忘年交,你又不缺钱,干嘛把帐算得这么清楚啊?”段尧身上分文没有,想要大大方方的离开,只能跟蔺三套交情:“要不,小子我给你捶捶腿松松骨,等把你伺候舒服了,然后你把诊金给免掉?”
说罢,便要给蔺三捶腰。
蔺三赶紧让开:“不行,医品居的规矩不能破!”
“那怎么办?反正我没钱,就算把我杀了,身上至多也就百十来斤肉!”段尧双手一摊,准备耍无赖。
“想走,也不是不行!”蔺三眼里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有两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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