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凤无忧的话,凤无双是打算参加今年秋闱?
凤家祖训,凤家子孙不得入仕,但有一些会参加科举,只是他们取得功名后,并不会入朝为官,而是自己开办私塾,教导各方子弟。皇帝对此也是心照不宣,并不会强迫他们当官。
凤无双参加科举,是为了开办私塾么?开办私塾,就等于是自立门户了——那,他是想从凤家分出来?
阿芒回到公主府后,在玉兰树下荡着秋千,望着西苑的方向。
萧氏的事情很棘手,如今当务之急是她腹中胎儿该如何处置,是去是留;这么一来,倒显得她脸上的蛊虫没那么重要了。
若是让人发现她娘怀孕了……她娘只有死路一条了,一尸两命都不止,还包括那个奸夫……啊呸呸呸!包括她那个后爹,还有安嬷嬷,通通都活不了。
话说,那个奸夫,哦不对,她后爹,究竟是什么人呢?他会对她娘负责任吗?
阿芒忽地记起一些前世的事情来。
她好像是发现过那个奸夫的,天啊,她就是改不了口!说姘头会不会好听一些?唉,说情郎吧,这个称呼还好。
前世她神智不清的时候,有一回半夜醒来,发现萧氏不见了——那时候她是和萧氏一起睡的。安嬷嬷睡熟了,也没发现她起身,她走出去后发现外间有人在说话,她当时迷迷糊糊叫了声一声“娘”,惊动了他们。
萧氏上前来拦她,那人则躲入衣柜里。阿芒当时都听见声响了,也看到衣柜门缝里夹着一片衣角,但萧氏和赶过来的安嬷嬷都说没有人,她就被她们拉着哄回床上,然后乖乖睡了。
看来安嬷嬷也是知情的。也是,没有安嬷嬷打掩护,她娘怎么能偷人。
偷人?不不不,她不能这么说她娘!她娘都守了十年活寡了,差不多等同于被软禁在这公主府里,找个伴怎么了?话说,那情郎会不会就是公主府里的人?是管事?还是侍卫?总不至于是门房吧?
阿芒想到了后门那几个门房,要么高瘦,要么矮胖,怎么都跟她娘不搭啊?可她娘的脸都成那样了,在府中既没金银也没地位——那人应该是真爱吧,只能是真爱了!嗯嗯,看来这情郎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阿芒荡着秋千,望着玉兰树上浓密的叶子,一边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着……
忽地,阿芒停了下来,她双脚着了地,身子却出于惯性往前倾,生生摔了一跤。
一旁的丫环吃了一惊,连忙过来扶阿芒起来,地上铺的是青石板,阿芒摔跤时双手撑地,掌心都沁出了血珠,但出乎丫环们意料的是,阿芒不哭也不闹,怔怔的,好一会儿后,才红了眼眶,像是疼到了心里。
阿芒想起来了。前世,她娘落了腹中那个胎儿,是因为她。
那时她在前院中玩耍,萧氏和安嬷嬷在一旁看着她,两人低声说着话,说得委婉,便以为她听不懂。
安嬷嬷劝萧氏留下,萧氏摸着小腹,说这样照顾不了阿芒。
安嬷嬷又劝萧氏将这事告诉他,安嬷嬷口中的他,应当是指的萧氏的情郎。萧氏不肯,还叮嘱嬷嬷不要说,说他已经够艰难的了……
没过几日,萧氏便在喝药了,她一边喝药一边哭。
阿芒问她为什么哭,萧氏流着泪,说药太苦了。阿芒喂她吃了一颗蜜饯,萧氏含着蜜饯,摸着她的脸,笑着流泪,说她有阿芒就够了。
阿芒直到现在才明白萧氏这句话的意思。
萧氏是舍不得这个孩子的。没有一个母亲舍得自己的孩子。
那晚,阿芒喝了安嬷嬷给她的一碗糖水,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醒来的时候,窗外阳光正好,萧氏躺在床上,脸白得像纸一样。阿芒不懂,只知道萧氏生病了,病了很久很久,才能起身陪她玩。
府医给阿芒包扎好了伤口,阿芒情绪有些低落。
晚上,玉华公主和白雪鸿都来看她了。阿芒瞄了自己的爹一眼,脑补出他头上一顶绿帽。这帽子戴着其实也挺好看的。他这个人生得好看,戴什么颜色的帽子都好看!
因为没照看好阿芒,玉华公主惩戒了几个丫环。阿芒也不搭理她们,不过上演的苦肉计罢了。她一点也不喜欢玉华公主安排在她身边的这些眼线。
次日一早,阿芒去了府里的马场骑马散心了。
因着她手受了伤,不方便抓缰绳,是以由枳实在前头替她牵着马慢慢走。
途经一棵柳树下时,阿芒让枳实给她折了一段柳枝,自己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下马时交给了枳实,低声道:“送到西苑去。”
柳即“留”,萧氏不会不明白她的意思。
这个弟弟妹妹,她真心想守护,就像前世她娘守护她一样。
她要找机会同她娘开诚布公地谈一谈,看看那情郎是谁,能不能帮她们。就算是门房也好啊,起码能给她们开后门……让她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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