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羞怒交加,指着他,气得再说不出一句话。他向我靠近,脸上挂着坏笑。见他过来,我只得后退。可是没退几步,背便抵上了池壁。

刚想出声喝住他,却听他戏谑开口:“没想到宣儿也会如此急切......”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已然来到我面前,俯下身,唇贴在我的耳边。“这样的宣儿,我好生喜欢。”

我心中来气,用力推开他。却突觉腿一软,身体不由自主朝池底滑去。他一把扶住我,语气中带上一丝担忧。“怎么了?”

我朝他胸口猛捶一拳。“方才又是扶你又是抱你的,力气早就耗了大半,不想你还恩将仇报,想要淹......”我话还没说完,嘴就被他捂住。

我不解抬头看他,只见他眉头紧蹙,眼中神色严肃。

“宣儿,我不许你再说那个字,这辈子都不许。”他的语气是那样的霸道,那样的不容置疑。

我暗自撇嘴,他又在抽什么疯?

静默片刻,他收回手,脸上神情柔和了几分。我刚想说你若是无事了,我们便回山上去,老这么泡着也不是个事。可他却一把揽过我,将我打横抱起。我惊呼一声,他微微一笑,将我放坐在了他的腿上。我刚想挣扎,却听他道:“不是说身子乏了?这泉水有解乏之效。”于是便也不再挣扎。

气氛顿时安静下来,令我极不舒服。还感觉自头顶投来的那束目光异常炽热,让我极不自在。终于我忍无可忍,抬起头刚想出声,却发现他的目光紧紧地锁在某处。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我的湿衣紧紧地贴在身上,身形轮廓尽显,顿时又是一阵火起。想抬手揍他,却发现他早已先发制人,制住了我的手脚,令我动弹不得。

“你!”我气得胸口起伏。而他却揽我揽得更紧,轻笑开口:“宣儿莫气。反正你迟早要嫁我的。”

“谁要嫁你?!”不论是原主还是我,怕是都不愿意嫁他。

他脸上的笑意凝住,声音也低了几分:“我知道过去的事你都不记得了,不管是开心的,还是难过的,你都一并忘记了,甚至......连我都忘记了。”他的声音低沉起来:“不过,其实这样反而更好,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再不会伤害你分毫。留在我身边,让我好好补偿你,可好?”

他这番话说得极是认真,情深意笃,可我的心却止不住钝痛起来。我苦笑,燕林宣,你在心痛什么?难过什么?是因为你知道他的这番话不是对你说的吗?是难过他想要珍惜呵护的人不是你吗?你终究还是输了吗?还是把心输给了眼前之人吗?你不是一向冷情冷性,极难动心的吗?可这才几天,你就把心交出去了吗?他究竟哪一点打动了你?

我想寻出答案,便朝他望去。他与我对视,眼中是化不开的柔情。怕就是这双深情似海的瞳眸吧?我没有见过比这更澄澈,更深情的眼眸。可我的心动其实只是自作多情罢了,因为我根本不是他心中之人。思及此,心痛又剧烈了几分,眼睛也有些酸涩。

既然已经动了心,不如将错就错?至少他一直以为我是她。我心中又是一阵苦笑,燕林宣,你不过就是一时失了心,难道还要连理智和自尊也一并失掉吗?你不是一向鄙视那些因情爱而让自己卑微若尘埃的女子吗?怎么现在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你终究还是无法免俗吗?况且他连自己所谓的爱人换了灵魂都察觉不出,还是个时而温柔时而狠绝,性情难辨的人。他这样的人值得你爱吗?你又能爱得起吗?

我咬了咬牙,开口:“我承受不起。”

他的眸中闪过惊慌。“宣儿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

“你愿我记起吗?”我的口气冷到极点。

他愣住。我冷笑,他定是不愿的吧?

沉默良久,他转换话题。“宣儿你今日是不是下山去了?”

我疑惑。“你……你不记得了?”

他苦笑一声。“你既已察觉我与白日举止有异,我便将实情告知与你好了。”他动了动,似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却依旧紧紧地箍住我。“我中了一种毒,此毒名唤蒙稚散,虽不会危及性命,但中毒之人会在白天黑夜呈现出两种完全不同的举止状态。蒙稚散通常是下在不足十二岁的孩童身上,故而得名。蒙稚散的毒性不会立刻显效,而是在体内蛰伏,仅当中毒者的某种激烈情绪达到最盛时才会被催发。”他抚了抚我的发,似是在讲述极为动听的故事,脸上带笑。而我的心却紧了紧。这么说来他的毒是自小便种下了,可又是何时催发的呢?

他继续道:“中毒之人在毒性被催发后,以日出日落为界,呈现出两种不同的心智状态。白日呈现的是其被下毒时的心智状态,所以你白日见到的,其实是十岁的我,而此刻见到的才是真正的我。这两种状态的记忆是割裂的,即此刻的我不记得白天发生的事,而白天的空儿也不记得夜晚的事。”我恍然,这些天萦绕在我心头的疑问总算是解开了大半。

“因为白日的言谈举止均是毒性所致,所以中毒之人在白日不仅心智欠缺,还不记得很多人和事。能记得的只有被下毒前的人和事以及......”他顿住,朝我温柔一笑。“其心之所系。”他语气淡淡,而我的心却猛地受紧。

原来他爱原主已经爱到了刻骨铭心的地步,原来他不是认不出我并非原主,而是与我夜晚相处的时间太过短暂,而又不记得白日发生之事才会如此。思及此,我心中一阵绞痛:燕林宣,即便是原主已死,他的心中怕也丝毫容不下旁人。

我明知如此,却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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