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今日穿着宽大的夏衫,一路从松安堂赶过来,茶水都没人伺候上一口,额上渗着汗珠,滚滚而落。

听闻薛氏一言,看向林玉笙的面色,就不那么温和了。

“你也当真是胡闹!月梅是你姐姐,你怎能枉顾伦常,与她动手?!这些年云业庵的师太就是这么教你的?”

众人目光一下子都落到林玉笙面上。

林玉笙闻言倒是不急不恼,端着手,抬眸朝林远坦然的问:

“敢问爹爹,我与郑家公子何时定的亲?可曾交换生辰八字?为何女儿回府多日,竟从未听人提及此事?”

林远闻言,不由回想起来。

三年前郑明之准备乡试,郑家老爷郑宣亲自来的林府拜访,在春月楼隆重的摆了一桌谢师宴,感谢林远这些年的栽培。

席间相谈甚欢,郑宣借着酒兴,便提及与林府结亲一说。林远自然乐意,但因着林玉笙自小身子不太平,那会儿年岁还小,双方只是交换了信物,并未曾交换生辰八字,连婚书都不曾定下。

后来听说郑家主母罗氏仿佛不太愿意这门亲事,还与郑宣闹了一出,只是事关当年郑明之乡试,也便没有出面与林府挑明。

林远心中并未对郑家这门亲事抱多大希望,毕竟那会儿林玉笙病的厉害,身子艰难,能不能活到及笄都难说,自然没有催促郑家下定的意思。

这事儿确实只有林远和薛氏知晓,府中下人从未听说。

林远被林玉笙这一问打断了思绪,面色缓和了几分。

“只是交换了信物,倒不曾真的定亲。”

“那为何母亲今日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儿,直言我被退亲?”

林玉笙看向薛氏的眼神便冷了三分。

薛氏自嫁进林府,林玉笙便一副半死不活的病秧子模样,哪里见过她这般气势,当下一愣。

谁知林玉笙接着道:

“府中都知母亲并非我生母,自然偏袒梅姐姐多些,如今我不过是为了维护爹爹名望,与梅姐姐生了几分嫌隙,小儿女间的别扭,几日便过去了,可母亲竟这般不依不饶要毁我名声吗?纵是爹爹都晓得我与郑家并未定亲,母亲怎就不知众口铄金的道理?还是说母亲心中根本就不在乎我这个林家嫡女的名声!不在意林家的名声!”

“你!你!你……老爷,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薛氏气急,仿佛脚下都站不稳,一手扶着胭脂,一手指着林玉笙,面色通红,一口气憋在心头,话都说不出。

“你胡说!竟然污蔑我母亲!看我不撕了你这贱人的嘴!”

林月梅尖叫着扑向林玉笙,众人见林远在此,自然不然放水,忙死死的抱着林月梅,不敢叫她伤着玉姐儿。

林月梅使出浑身的劲儿,终是碰不得林玉笙一片衣角,瞬间怒极,口不择言:

“你这贱种!怎就没被火烧死!”

许是绣楼动静太大,惊扰了在松安堂的本家宗亲,几个宗伯带着下人也走近了绣楼,隔着栅栏,望着里头动静,见状纷纷摇头蹙眉。

林远瞧见本家亲戚围了一圈,又不好发作,面色黑沉的紧。

林玉笙冷笑一声:

“母亲当真是好家教!今日梅姐姐可是一口一个贱人骂了我一晌午,就连金嬷嬷为了护着我,都挨了她好几个耳光。若不是父亲在此,各位宗亲在此,只怕我这个嫡女不知要受多少刁难。”

转身,顾不得金嬷嬷欲开口解释,便道:

“父亲,女儿当初还误解您将我丢进庵堂不闻不问,厚此薄彼,如今看来还是父亲瞧的长远,女儿多谢父亲悉心栽培!”

言罢,朝着林远和各位宗亲拜了一拜。

林远听着林月梅的叫骂声,只觉得胸闷气短,闻言黑着脸受了林玉笙的礼,险些没吐出一口老血来!

“都给我住嘴!”

林远发了怒,众人都不敢吭声。

林月梅也惊的收了气势,愣在原地。薛氏见宗亲都来了,自然不好发作,只能叫侍女搀扶着,抚着背顺气。

林远瞧着林月梅衣裙不整,发丝凌乱,妆都哭花了,糊在面上,煞是不雅。

林远自诩清流,虽看中薛氏财力,心中却极是讲究女子德言容功,好在这些年薛氏还算得体,不曾叫他面上无光。

可今日这一出,不仅有满院子的下人,就连本家都来看热闹,林月梅那一骂,简直犹如市井泼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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