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若传出去,他这一县之长的脸该往哪里放!在同宗面前,他这族长的面子,又该往哪里放!

“梅姐儿胡言乱语,不成体统,禁足闺房三个月!抄《女戒》一百,要给我一字不差!!”

林月梅这才惊醒过来,闻言瞬间垮了底气,含着泪看一眼薛氏,见薛氏朝她使了眼色,自然不敢擅动,捂着脸,呜呜的哭起来。

“还有你!”

林远指着林玉笙,气的手指头都发颤。

他当真是没看出来,他这寻常软弱无能的嫡亲闺女,怎就今日吃了豹子胆了?叫他如此下不来台!

“玉姐儿不知深浅,以下犯上,顶撞嫡母,给我回绣楼面壁思过!没有我的话,不准出绣楼半步!”

院子外的本家亲戚听闻这般处置,心中虽有些不服,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薛氏母女自嫁进门来,因着手中颇有钱银,眼皮子浅,格外眼高于顶。亦是仗着林远的官威,言语间常夹枪带棒,虽与宗亲们往来并不多,并不受宗亲喜欢。

“老爷!”

金嬷嬷这才寻着空,从人群里钻出来,走到林远跟前磕了头。

“今日不知是谁不慎砸坏了绣楼的院门儿,这几日修缮得请木匠花些功夫,小姐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老奴瞧着还是请小姐去云业庵待上几日,待修好了才回来住吧。”

金嬷嬷是个人精,方才林玉笙赞她护主,只叫她险些惊掉下巴!

她晌午明明是见梅姐儿动了真怒的,自个儿只想躲着点儿,可这小丫头片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抱住她横在二人中间。

梅姐儿什么性子!发起火来六亲不认,一连煽了多少耳光,通通落她面儿上,眼下整张脸,连同嘴唇都红肿的厉害。

金嬷嬷说句话都牵扯的脸疼,可她不敢不说呀,万一叫夫人误会她向着玉姐儿,她在林府的日子,就算是过到头了。

金嬷嬷心头惊慌,只能硬着头皮,在薛氏面前表忠心。

林远一瞧这老刁奴脸肿的像个馒头,一开口疼的龇牙咧嘴,说话口齿都不清,还敢滚到他面前来磕头,当即怒的一脚踹在她心口,将金嬷嬷踢得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疼的直淌眼泪,又不敢大声哀嚎。

“你算个什么东西,小主子闹腾时不知拦着点儿,眼下倒是来说风凉话!”

金嬷嬷心中苦不堪言,努力想抬起头来叫林老爷看看,心想真是天大的冤枉!我怎么就没拦着?你瞅瞅我都被打成什么样儿了!

“老爷,您这是做什么!”

薛氏闻言却是眼前一亮,忙挣脱开下人们搀扶的手,走到林远身旁,抹着泪劝道:

“老爷,您消消气,今日之事都怪我梅姐儿不好,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林远正愁下不来台,薛氏这把梯子架的那叫一个及时,不由面色有些松动。

“老爷,玉姐儿毕竟不在府中长大,与我生分,是妾身照顾不周,都是妾身的错。如今玉姐儿好不容易回府,府中又凭白生出这些事端,只怪我这主母无能,老爷你要打要罚,只管冲着妾身来,莫要拿玉姐儿问罪,仔细伤了身子……”

薛氏垂首,哭的肝肠寸断,一副良家主妇的姿态。

林远自然瞧着瞧着,气就消了大半。

倏然转念一想,薛氏说的对,眼下家宅不宁,不正是自玉姐儿回府后才发生的吗?

莫非这孽子当真身带煞气?

林远上上下下将林玉笙打量一番,只觉得这孩子仿佛确是与幼时不同。

今日闹出这么大动静,梅姐儿与薛氏都受他震慑,唯独她自始至终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眼神薄凉的瞧着一切。

林远心中倒抽一口冷气,脚步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些许,朝着金嬷嬷吩咐道:

“就照你说的办!林忠马上叫人套车!将玉姐儿收拾行李,速速送回云业庵修身。我会修书一封,叫明静师太好生看管!念你这刁奴忠心护主,你便一同前往照应小姐,若再生乱,我必不饶你!”

金嬷嬷才挣扎着起身,闻言只觉脚下一软,又跌个面朝天。

林忠往薛氏那边扫了一眼,便低头退下去安排。

“女儿多谢父亲爱护,父亲大人保重,女儿不能再跟前尽孝了。”

林玉笙冷着脸,直直看着林远,眼前这人是生他却不愿养她的亲爹。是宁愿眼看着她受人欺凌,却只听信谗言的亲爹。

转身那一刻,林玉笙却意外觉得心头除了有些失落,并未有多少伤怀,许是自小离家的缘故吧,她在心中安慰自己。

“金嬷嬷,咱们走吧,云业庵清苦,嬷嬷可要带足了行囊,日后,我就指望嬷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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