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岁寒对陶灼的记忆,其实跟陶灼对他一样,也早就模糊了。
相较于陶灼的模糊,他印象里的陶灼还要更糊一点——他对于陶灼来说好歹还成了个标志,陶灼对他而言,则完全只是带过家教的那些小孩儿中的一员。
毕竟那时候的陶灼太小了,初三的学生,方方面面都还只是个小孩儿,实在没什么让他念念不忘的地方。
除了“陶灼”这个名字,因为比较好听被记住了,厉岁寒对于这个名字的记忆点也就是“长得很白,数学最烂,性格最好”。
刚才坐下后,他看到陶灼的第一眼,只觉得这个男孩儿很和眼缘,五官长得不错,温和清秀,不由地就多扫了一眼。
这一眼他才隐约感到了丝丝缕缕的熟悉。
真的就是丝缕,都没来及成型,陶灼已经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激动地问他“还记得么”?
有关少年陶灼的印象在脑海中逐层复苏,重叠在眼前青少年模样的陶灼脸上。
厉岁寒突然发现,他对于初三那个陶灼最具体的印象竟然不是脸,而是一个白白瘦瘦,穿着白色T恤的光影,伏在他左侧的书桌上,细瘦的胳膊从袖筒里支出来,随着“沙沙”的书写轻微颤动,窗外有风拂进来,带着初夏清新又有些犯困的气息。
再看眼前的陶灼,厉岁寒就感到有些……奇妙。
明明陶灼只是个记以里的小孩儿,竟然也长大上大学了。
明明他不认得眼前这个陶灼,又觉得初中的陶灼上了大学,就该是这副模样。
一种陌生与熟悉的交织,并且,在陶灼灿烂的笑容里,那些陌生正在悄无声息的消失,仿佛他们本来就该这么热闹与熟悉。
一路走走说说,陶灼举着手机跟厉岁寒加了微信,特别想当街就翻翻他的朋友圈,又停不下来的想继续跟厉岁寒聊天儿。
“你们今天是怎么聚到一起的?”厉岁寒却收起手机,先问了他一个问题。
厉岁寒指的应该是他和安逸跟闻野,陶灼想了想,觉得闻野既然把厉岁寒叫来,互相差不多知道底细,反正厉岁寒本来也是个弯的。
他露一半儿藏一半儿的跟厉岁寒说了实话:“学长请我朋友吃饭,他俩昨天在食堂撞了一下,都有点儿不愉快。”
厉岁寒若有所思地看着陶灼,一边眉毛轻轻一抬。
这人几年没见怎么还更帅了?
陶灼其实特别想知道厉岁寒跟他当年那个男朋友还在不在一起,没琢磨别的,就是好奇,打心底里好奇。
但是厉岁寒还不知道自己知道他是弯的,说不定还在猜他知不知道闻野是弯的就跟过来吃饭,那如果他知道自己知道现在前后四个人里三个是基佬,是不是就能顺理成章的聊这方面的话题了?
陶灼一通逻辑顺下来差点儿把自己串晕,他还在想着今天刚遇见,理论上俩人还是刚熟悉的“陌生人”,回头等熟悉了再提不迟……
厉岁寒却直截了当地望着他问:“你也是?”
“啊?”陶灼一愣,大脑几乎不用思考,迅速就明白过来厉岁寒在问什么。
也太直接了吧!
“啊我不是!”他茫然摆手,压下声音跟厉岁寒解释,“我就是来蹭个饭,我朋友比较怂,一个人不敢过来。”
这一问一答看似没头没脑,实际上懂的人正好能懂,如果陶灼没懂,厉岁寒也正好能把话题岔开。
厉岁寒笑了,对陶灼反倒更自在,跟几年前带他家教一样,抬手往他后脑勺上呼撸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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