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艰难地支起身子,抬手使劲儿地撞了撞自己满是浆糊的脑袋,手腕上的玉镯子撞得脑壳生疼,而她一点儿都不想停下来。而这时,敲门进来的张榭恰好看到这幅场景,不小地吓了一跳。

“芮儿,你还好吧?”

“你还知道回来……”张芮又像死机般趴回桌案上去了。

“我在瓦肆听人道,有花石纲有块石头在码头丢了?”张榭坐下来道,“那他们不是恰好可以栽赃咱们了?”

张芮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对啊。”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石头。”张榭一针见血道,“是否在河里打捞过?”

这个张榭,脑子倒是挺快的。

张芮有气无力地点点头,接着又摇摇头,示意没结果。张榭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

“啊——”张芮哀嚎一声,把头埋在臂弯里。她现在真的有种被逼的想哭的感觉。

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无助的眼泪就飞快地涌了出来。她被自己气到了,狠狠地在丝绸袖子上擦了擦眼睛,接着一动不动地依旧埋着头,试着把心情平复下去。希望张榭没看到。她心想。

张榭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这时,张芮突然感到一只大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背脊。触电般地,张芮发觉这种感觉如此熟悉——每次哭的时候,张榭都会这样沉默地安慰她。

张芮很快地平复下来了,她抬起头来,有些尴尬地理了理桌上的书,而张榭只是看着他的动作。

“哥,你知不知道那个乌铭……是什么来头?”张芮看似不经意道。

“乌铭?这次的事情是他负责的吗?”见张芮点头,张榭沉思道,“我知道他。去年辟雍私试,他中为首选,一眼被蔡太师相中,甚至有传言说蔡太师想把女儿嫁给他。因为他不是科举出身,在朝廷里颇受争议,所以这一年他都极少露面,搞了个浙东学事司干官的闲职。今年初,蔡太师推荐他充任馆职,被中书侍郎刘正夫以未尝过省的名头驳回——谁知蔡太师似乎很坚决,直接请官家御笔特召上殿,最后官除右司郎官。”

“看来蔡京——蔡太师是真的很喜爱他。”张芮道。心里咒骂——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果然是臭味相投,同流合污!

“蔡太师安排此人来主持浮玉眸一事,我们会很麻烦。”张榭蹙眉道,“若是设计我们,恐怕……是没那么容易出去了。”

说罢,他飞快地瞅了眼张芮,看见她表情平静——不,是呆滞,张榭才慢吞吞地道:“但是,芮儿,凡事都没有定论。”

“我们斗得过蔡太师吗?”

“不是……”张榭道,“或许,石头是真的丢了。若是站在官府的角度我们找不到石头,就得换换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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