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虞阑珊跪在地上哭的是抽抽噎噎难以停歇,直哭的是杏目红肿,涕零如雨,令闻者揪心肺,令观者断肝肠。
倘若这会要是遇见个不知情的人路过,定会以为她是在医仙府遭遇了怎样惨绝人寰的虐待,模样凄楚直教人不忍直视。
白仙柠多少有些于心不忍,仰头瞅瞅淡漠如水的男人,从他怀里这个位置看上去,恰好能清晰的看到他颌骨那条完美的曲线遮住了一半的微光,他的面孔由此变得一半灰暗一半光明,看不出个情绪深浅。
知晓他摆的是个不近人情的态度,终还是没忍住,用手肘轻轻碰碰他的胳膊,道:“白先生,你可有什么办法理一理这件事?”
就在昨日前,她还想着,实不得以便将虞阑珊藏在医仙府的地下密室中避避难罢了。
那地下密室虽说是个研药的私密圣地,但她以为救人为先,祖母应能通融通融,原谅她的莽撞行为,待渡过这个劫难再将人放出来不迟。
脑海里虽存了这个大胆的想法,但她也知晓这是个漏洞百出的下下策。
毕竟是与传闻中的魔神对抗,那魔神的本事她自是晓得其诡谲之处,恐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她这厢若贸然插手,搞不好还会牵连到更多族人,实则是件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凶险事,她心里其实并没有底。
若虞阑珊没有今日这一出咄咄逼人的质问,便是冲着这份甚密的交情冲动一回,她也不能睁着俩大眼珠子袖手旁观。
但此时她的心境却有些变化。
因现下虞阑珊所求之人并非是她,乃是目光灼灼的凝望着白枍神这尊大神。
而白枍神虽是她医仙府的客人,保不齐还是医仙府哪辈子修来的主人,但就眼下情形来看,他与她并未曾酝酿出什么深情厚谊,因而他能不能救,救与不救,她其实插不上话。
方才她问出的那句话有些底气不足,也仅是因心里终究不落忍,怀着半分询问的态度在里面。
白枍神眉梢转过来望了望她,神情淡淡道:“你说了算”。竟是顺理成章又将这个烫手山芋推回到了她手里。
他是当真下定决心做个旁观者,当下便将她放在地上,自个则去花园里寻了处斜卧的石凳,背靠在上面闭目养神,瞧着并不大愿理会这茬。
白仙柠万分没奈何,喟叹一声,将晦涩的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来,猛的瞧见跪在地上的虞阑珊如同失了魂一般,整颗眼珠子恨不能挖下来粘贴在白枍神身上,脸上挂着两股与脂粉混合在一处的灰白色泪珠,唇角缓缓流涎,似不能回神。
她干咳一声,递过去一条绣帕,清清稚嫩的嗓音道:“醒醒神,你说说看,我要怎么才能救你?”
得益于她这声提醒,虞阑珊猛然寻回正神,推开她的绣帕,用裙摆胡乱擦擦嘴角,这才将一双目光眷眷不舍的移回来。…
二八芳龄的女子生的是眉清目秀亭亭玉立,却因她现下是副跪地的姿势,齐目比白仙柠还要略低一丝发梢,便瞧得有些做小伏低的姿态。
殊不知她这个哀求的姿态原本也不是冲白仙柠做下的,由不住面色青白,心中腹诽一句,立时便站了起来。
方才的一番质问无端使俩人心生了嫌隙,彼时对视难免有些尴尬,虞阑珊舔舔干燥的唇,揣的是个万分复杂的神色,并没有主动开口。
白仙柠望她一眼,自有感悟,神情也就跟着淡了三分。
要说她这个性情,素来是个热的快,冷的也快的性情,对方若持续发热,她就如同是座小火山,对方若持续冷却,她就如同是座冰山,如何也是暖不化的。
如今虞阑珊前面闹的那一出戏虽情有可原,却已在她心里已有了某种既定的隔阂,说话也并不似从前那般热情了。
伸手将她扶起来,同寻了处阴凉角落坐下,轻叹道:“五年前你也如同今日这般哭上门来恳求,求祖母治好你儿时脸上留下的那道疤痕,前因你有了心仪之人,万分在意容貌之色,但求不来祖母帮助,我便替你研了那除疤的药,寻思这些年,你没少从我这里得些凝肌美肤,固魂养络的上乘丹药,许是因我从前待你太好,偶有一次不顺你意,却叫你生了这颗愤懑心”。
虞阑珊诧异的扫她一眼,玉指缓缓抚上自己右边脸颊光洁胜雪的肌肤,幽声道:“过去的事,你倒是记得清楚!”
白仙柠手指轻轻拨弄一番石台上摆的那盆迎春花,将摘下的两朵花瓣摊开在手里吹散,轻笑道:“这些琐碎小事,你自是不轻易放在心上,所以也该不知我医仙府的药丹作用可谓分门别类,我虽年幼不才,原也想着在祭祀台前凭着我炼化的几味药丹耍些手段,在众余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将你给救回来,待这件事平息后再从长计议”。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