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柏是这日深夜抵达吉哈布营的,风雪兼程赶回来却听闻如此大事。别人逃也就罢了,可是狐狐……
鲁巴麾下的人看好戏似的等着这宁柏千户要如何解决这公子狐狐。
风雪大作的草场里,将士们站满了,他们谁都知道吉哈布营,逃即是死。
只见匆忙赶至容颜深刻的青年,在瞬息之间腰下的弯刀已出鞘,捏握在他指节分明的手中,他踏着步子向着跪在雪地里少年走去,如鹰目般的眼里没有一丝情绪。
他刚从谈判场上回来,因为黑子狗军狡诈先杀了吉哈布营几个俘虏,他一口气杀了几十个黑子狗俘虏以震慑狗军,手上的血腥味还未洗掉,他血液里的杀伐还未退下。
风雪里,将士们都屏住呼吸不敢作声。
似乎很多人都很害怕,唯有那跪着的少年紧闭着眸,不知是不怕还是在逃避……
却在众人都以为这个狐狐死定了的时候,宁柏一只手捏住狐狐的下巴,双目死死的盯着手中这张美到让能无数人自惭形愧的脸……他突然落下另一只手中的弯刀。
“……嘶。”将士们深吸一口气,却只看到一大撮头发从狐狐的狐裘上落下……没有看到让他们期待的鲜红血液。
将士们目瞪口呆,只听宁柏森寒的声音说道:“你母亲是汉人,斩你头发如同斩首,今夜你跪在外面一夜,若天不收你,你能活。”
宁柏说完,转身离去。
*
狂风的声音,还有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淹没了那些议论的声音……
但说了一会儿后也没有人敢再说什么,宁柏千户这么做说不行吧,他又是合理的,说不合理吧,这人家又说看天收不收……
狐狐体弱是很多人都知道的,这么弱的人极有可能活不到明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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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狐狐活了下来。
为此,他忍受了一个晚上耳边那淫.靡的喘息声。
宁柏的营帐就正对着狐狐跪着的位置,是宁柏让人过来传了他的命令,他让狐狐跪在他的营帐外五十步左右的地方。
营帐敞开着,整整一夜。
从宁柏的营帐内传来的有暖风,还有彻夜的淫.靡的喘息。
狐狐忍受了一个晚上,天快亮的时候营帐内终于停下了,营帐的帐帆也被侍从们放下了。
终于,那股另狐狐作呕的味道在风雪里消散了。
他缓缓的睁开眼,见天空又开始落雪了。
他体弱是假,体中带蛊是真。他之表皮白若冰雪体温与常人无异,但他体内蛊毒肆虐积热难耐,又有狐裘相护本不惧什么严寒,但吉哈布大营乃至他的贴身侍卫,皆不知此事。
*
次日,天还未亮秦涓和往常一样去骑兵营,他每次都是最早去跑马骑射的,如此两年已经是习惯了,刚至那就看到一个跪在那里的身影。
他意识到什么,本想退开或者绕道的,却又想他如此心虚做什么,少年怎么可能知道他昨夜跟了他一路?
如此一想秦涓便迈开步子快速从少年身前走过。
“小孩,其实我很奇怪,你明知道我逃不掉为何还要助我逃走,而不是劝说我留下。”他的语速不紧不慢、没有任何语气的话让秦涓浑身一寒。
秦涓想装傻,想装作没有听到的话就这么从他身边走过去……他只是想去骑兵营,他不想理他。
他完全可以当少年在自言自语。
可是在走了十多步后,他却陡然停下了,深吸一口气,咬牙看了眼四下,竟然没有士兵把守。
他不敢看狐狐,甚至连扭头的动作都没有,他回答道:“留在这里你不快乐。”
他说完,快步走了。
他想当时他会助狐狐出去,完全只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昨夜他并未思考过狐狐会不会死……
他懵懂的知道对有一类人来说不快乐就形同于死,他和狐狐才认识不到一天,但他清楚狐狐这种有信仰的公子哥儿就是这一类人。
信仰是属于这些上层公子哥的。
而他秦涓还是要命的……他还不想死,但他已经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想死了,也许是因为妹妹,也许……又不是。
时间与苦难快磨灭掉他对唯一的亲人的思念了,甚至妹妹的模样都快黯淡在了他的记忆深处,仅仅成了一个他的念想……但他不想死,或许是因为妹妹,或许是因为不想这么白白活一场吧。
*
秦涓本来以为自己来的够早了,没有想到沐雅在这里。
“你不会是在这里射了一夜的靶子吧?”秦涓皱着眉微有惊讶的问道。
“诚如你所见。艹!”沐雅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狗比们昨夜把我抬过来了,却只顾着看那狐狐公子,也不知道把老子给抬回去,那几个狗人倒是自己先回去了。”
“……”闻言,秦涓无话可说,他越过沐雅去拿弓。
射了几箭,心里却越来越烦躁。
“那个跪着的怎么回事?”秦涓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沐雅答道:“他就是狐狐公子,那个年轻的千户昨夜斩了他几根头发还说让他跪在外面一夜,如果没有死就饶了他。对了,你过来的时候他怎么样?还活着没?”
沐雅像是突然来了兴致,精神也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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