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和丹阁的人离此处有些距离,娄玉阙忙着嘲讽,时肆舟正要惩治违反门规的杀剑,地上跪倒的一堆人又在接受剑修的盘问,均是无暇顾及其它地方,怪不得笑沐裴能有胆子对一个摊贩动手,动作利落点怕是连声惨叫都传不出来,到时候推给先前的骚乱,又有谁会在意一个小人物的死活。

真是打的好算盘。

云铮月磕瓜子的动作不停,笑沐裴面上笑容越发变态,心道区区一个卖瓜子的小摊主,他闭着眼睛都能解决,这样简单的事情就能在顾师姐那儿赚个人情,真是艳阳天风光好出门捡财宝。

摊子边上的寒阳察觉到异样侧目看过来,瞧见一个剑修对云铮月出手,眉心微蹙,正要出手,笑沐裴却突然被抽飞出去,身体有如离弦的箭,一路砸毁数个小摊,穿透两堵矮墙,掀翻了一大群人,最后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顾疑霜裙底下,两息之后,又被顾疑霜踢开。

寒阳诧异的看了云铮月一眼。

尘土扬天,笑沐裴搅出来的这一番动静实在太大,就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睁着的眼睛也要被闪瞎,众人纷纷往瓜子摊的位置望过去,却只见到一个形容娇小的少女,看着尚有几分稚气,还是个摆摊卖瓜子的小贩,怎么也不像是能教训剑宗弟子的人物。

笑沐裴蜷缩在地上,鼻青脸肿,几乎不能动弹,时肆舟本要严惩杀剑,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循声望去,视线在云铮月身上只停顿了一瞬,随即落到她旁边的寒阳身上,皱眉道:“寒阳真君?”

四下皆惊。

“竟然是寒阳真君!”

“怪不得那剑修被打成这样,寒阳真君定是已经手下留情了,真要动手,一个练气后期的修士,哪还有生路。”

“寒阳真君竟会替个卖瓜子的出头,真是稀奇。”

“有什么好奇怪的,寒阳真君本就是仁慈心善的散修大能,只是很少露面罢了。”

娄玉阙一手支着脑袋,饶有兴趣的笑道:“穷酸地方养出来的刁民,看来连寒阳真君都看不下去了。”

寒阳:……

他有做什么吗?

云铮月依旧在“哔哔啵啵”嗑瓜子,一副看戏的悠哉模样,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毫无干系。今日见到两道师尊分魂,回去便能有所交待了,至于旁的什么,还得容她再想想、再想想……

违反门规的杀剑遭侠剑追杀,这样同门相残的丑事闹到论道会上,还被娄玉阙逮了个正着,另一边又有弟子得罪了元婴期的散修……

时肆舟只觉得流年不利,心中隐隐涌出一股戾气,他师承上一任宗主,杀性同样浓重,纵使这么多年修身养性,此刻也忍不住低喝了一声:

“厌金。”

一柄通体发黑的长剑倏然出现,赤色剑光宛如隆冬之时碎冰吹雪的凛风,寒意直渗骨髓。

莫不是打算将惹事的全都杀了,一了百了?

跪在地上的壮汉哆嗦了一下,结结巴巴道:“宗、宗主……”

那蒙面的杀剑则是疯了一般磕头告饶,顶着一脑门的血瘀连声道:“宗主息怒,弟子知错,弟子再也不敢了!”

时肆舟手执长剑,面色毫无波动,就像他从前处置犯事弟子一样冷漠无情。居意额头青筋抽了抽,正要开口,一道中年男声忽然传来:

“钱某来晚了,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哈哈哈。”

众人抬头,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踏云而来,衣着富贵,镶金牙,手里正把玩一枚玉扳指,他的身后浩浩荡荡两列奴仆婢女,倒是比正儿八经来论道的宗门带的人更多。

钱万三落在地上,过于肥胖的身体险些栽出一个跟头,他脸上却没有半点尴尬,站稳身体后笑眯眯的拱了拱手:“钱某见过时宗主、娄阁主,还有寒阳真、真……”

他小小的眼睛往云铮月附近瞟来瞟去,竟硬是没注意到就坐在她边上的寒阳,只含混的将真君二字从嘴里吐完,就转头去和时肆舟说话。

“幸好来得及时,两位小道友还未受罪。”钱万三扫了地上的杀剑和侠剑一眼,朝时肆舟笑道:“钱某想为他二人求情,不知时宗主可否卖我一个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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