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声,湖面溅起了水花,吓懵了一干幸灾乐祸看戏的女人们。
如嫔第一个站起:“还傻愣着作甚?会泅水的赶紧下去救人啊!”
沈旖只是个小角色,死不死的无所谓,但她身后站着惠太妃,这位太妃别的毛病没有,就有一点,护短。
极其的护。
良妃也傻眼了,她性子是骄纵了点,但也没想过要人命啊,就是想,也不可能傻不拉几当众动手。
“你们作证,她自己要跳的,我可没说。”
然而这时没人敢再搭腔迎合她了,就连一号狗腿刘顺仪亦是支支吾吾,半晌放不出一个屁来。
玉坤宫上上下下忙翻了天,烧水的烧水,擦身的擦身,干着急的干着急。
沈旖浑身湿透,呛了两口水,面上呈现没有血色的白,几近于透明,躺到床上身子还在止不住地轻颤,似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嘴里更是呓语不断。
“娘娘恕罪,央央不敢,不敢了!”
听到这话,床边伺候的宫人鼻头发酸,眼圈儿泛红。
更要命的是,到了后半夜,沈旖身上竟然起了不少红疹子,尤以面上为最,密密麻麻,瞧得人触目惊心。
见此情形,容姑姑吓了一跳,心下生出不好的预感。
二话不说,她赶紧把寝殿的门关上,只留一两个亲信在跟前伺候,自己则到惠太妃跟前禀告。
“奴婢看小主那样,像是,像是,”话到嘴边,愣是说不出口,若是请了太医,真是那病,整个玉坤宫都要遭殃。
惠太妃冷眼看着容姑姑,手里紧攥的佛珠几乎要掐断。
“不如,先把小主子挪到侧殿偏屋,派个得过那病的宫人专门伺候,过个几日再看疹子有没有消退。”这是容姑姑能想到的最稳妥法子了。
惠太妃手一翻将佛珠重重拍到桌上:“央央从小就是个有福的,在宫里几个月都是深居简出,也没碰过几个外人,哪能这般倒霉,再说了,她这遭受罪,不给她讨公道,反而拘起来不能见人,又是何道理。”
先帝在时,惠太妃都没受过这种恶气。
今上说来也算她养子,能够从九龙之中脱颖而出,夺下这位子,她功不可没。
是以,更没有委屈她沈家人的道理。
这时,春英被良妃命人压了过来,跪伏在冰冷的白玉砖上,抖抖索索半天冒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惠太妃二话不说,一巴掌掴过去,长长的护甲瞬时在春英白皙脸上划出了一条血印子。
“我的人,由着你们这样作贱?”
“不不不,您误会了,娘娘只是---”
“闭嘴,这些话留到皇上来了再说吧。”
话音刚落,便听到内侍细细长长的一声报喝:“皇上驾到!”
除了惠太妃,其余的人纷纷疾步到门口迎接,毕恭毕敬弯下了膝盖。
龙行虎步的帝王宛如一阵劲风刮了进来。
一身至雅至贵的玄紫锦袍衬着他昂藏挺阔,威仪尽显,叫人惶惶然不敢直视。
周遭跪了一片,周肆恍若未见,唇润而有泽,却是紧抿成一条直直的线,可见这位天子此时的心情不是很好。
显帝脾气大,不爱笑,天下人皆知,身边伺候的人怕着抖着习惯了,还是怕。
一进屋,瞧见小宫女跌坐地上畏畏缩缩的样,周肆更是紧锁了眉头,厌弃之情溢于言表。
妃嫔身边得用的宫女太监月钱够寻常百姓吃上一年半载,更不提别的收入来源,看得到的看不到的,内务府也做不到一笔笔登记在册,而这些人的吃穿用度,跟着他们的主子一并,大部分都是从他私库里划拨,吃他的用他的,却不老实办差,专添幺蛾子,叫本就对后宫不满的皇帝怎能不恼。
春英抖如筛糠不成样子:“皇皇皇---”
“拖下去。”帝口一开,便是谕旨,生杀予夺,全在他一念之间。
“皇皇皇上饶命,奴婢没想让小主---”
“一个个傻了还是废了,听不到圣上口谕,赶紧拖出去杖毙了!”
惠太妃袖摆一挥,打断春英未说出口的话。
为首的赵高抬眸瞧了瞧未再作声的帝王,接收到主子朝他投来的淡淡一瞥,赵高心领神会,赶紧指了宫人将软成一滩泥的春英架了出去。
待一干人等退下后,皇帝看向惠太妃,不紧不慢陈述:“朕没说要她的命。”
惠太妃不慌不惧迎上尊贵的帝王:“皇上舍不得责罚良妃,我就只能杀鸡儆猴,免得将来是个人都能欺一欺我这不中用的老婆子。”
“太妃不老。”显帝蹙起的眉头折痕更显,似在压着快要告罄的脾气。
惠太妃顺着话一声叹息:“是啊,还没老,就要给后来者让路了。”
“朕以为,太妃当明白朕的意思。”显帝屈指叩着桌沿,一声响过一声。
他的态度始终都很明确,后宫不留无用的女人,而沈家这样的商户,出一个惠太妃已经是光耀门楣,祖坟上冒青烟,再多的就不要奢望了。
多了,就是痴心妄想。
惠太妃迟疑了下,仍是横了心,坚持道:“就当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也请皇上给央央一个机会,她是个好姑娘,性子好,模样也好,皇上必然会喜欢的。”
一如先帝待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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