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沐秋累归累,可是正事却一点也不肯耽误,于是说道:“念初,咱们要做些正事了。”
云念初心下一紧,脸瞬时潮红了起来,心道难道这么快就来了吗?
他正踌躇着该怎么糊弄过去,没想到她问的却是:“念初,我们来谈谈发明的事情。有人发明了望远镜吗?”
云念初:“?”我就说这人肯定是身体不行吧。
蓝沐秋此刻还沾沾自喜,为自己的聪明而高兴。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望远镜大约在清朝时期才传入。尽管她穿越的是个架空的女尊国,可她隐约能感知到这还处于冷兵器时代,因此她相信应该没人能做的出来。
没想到结果却令她大跌眼镜,云念初摇摇头,道:“恐怕不行,丞相早已发明了。”
蓝沐秋听罢,感到百思不得其解。毕竟做镜片的原材料,即透明琉璃,在古代是极度珍贵的。
而那望远镜的原理也是不易被人所知的,又怎么可能有人造的出来呢?只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顺口问了一嘴罢了。
于是她连忙追问道:“这怎么可能?那眼镜呢?”
云念初继续摇摇头,道:“这个,前些日子,丞相也已经发明出来了,他还自己戴给文武百官看呢。”
蓝沐秋有些气恼,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于是她问道:“这个丞相是谁啊?”
对最基础的问题不了解,这点倒是怨不得她。她穿越后的娘亲是醉鬼,几乎她不与她聊天,而平时她忙着给人干活攒钱,几乎是倒头就睡,也没有时间精力去了解这些。
云念初敛了下茶褐色的眸,心里不免泛起嘀咕。
这人虽然看似伶俐,但背地里是不是有点傻?
但他仍耐心解释道:“墨丞相是在皇帝登基之后被任用的。适逢我国与男尊国兵戎相见,我方战事不利,墨丞相当时还是平民男子,却跋涉千里到了皇宫,在门前跪了三天三夜,然后才感动了皇帝,让皇帝接见了他。”
蓝沐秋听的津津有味,还咂摸着嘴,像听书似地道:“然后勒?”
云念初似有不解,但仍依从了她,认真解答。
他试图将全部历程都讲明白,但又畏惧她会听来反感,于是停下来去偷看她的神情,看她仍是耐心去听的模样,这才放心往下讲:
“结果惊为天人,他竟然发明了望远镜。那东西百步之外可窥探敌情,皇帝见了之后大为赞赏,直接提拔他做了个小官。按理说男子不可以当官为政的,但他是破例录取的,自然例外些。年后不仅直接略过了童子试与乡试,考了个会试第一,成为了会元。皇帝大喜,让他又参加了殿试,那一年他是状元。”
蓝沐秋听得有些愣神了。这么目标坚定又极度聪明的人,她前生只见过一个。没想到古代,竟也有这种风流人物。
于是她不免叹道:“身为男子,本在这世道就比较艰辛,他却仍坚定不移,这倒真像个乱世枭雄。看来这皇帝也是个礼贤下士的,为他破格录取、不拘一格降人才。”
云念初嘴角抿了一抹嘲讽,下意识阴阳怪气的毛病又犯了,道:“或许如此吧。不过依念初之见,这皇帝并非是因为珍惜人才而不顾门阀偏见。”
蓝沐秋感到愈发有趣,笑道:“那是为何?”
虽然她并不急于了解这些,但能够找个话题,和云念初套套近乎,猜猜他是何许人也也是不错的。
于是,她提襟起身,不仅不责怪云念初说些有的没的,还径直走到桌边,捻起那松树木质的茶杯,旋手给他倒了杯热水,递给了云念初。
热水的蒸汽氤氲而升,映着她笑意盈盈的眸子,使她看上去愈发优雅温婉,倒令云念初面红耳赤,不免忸怩起来。
他只当她是有意于向朝廷建言献策的,于是说的愈发详细了些,道:“您有所不知,虽然现在是保守派和改革派之间的争斗,但改革派总会赢的。而身为男子丞相,因其男子身份,更容易被控制,这样皇帝才可利用他与改革派其他力量制衡呢。”
蓝沐秋挠了挠头,听得有些迷糊了,但她仔细听来,觉得云念初倒似个善于观察的,不免眉眼漾起一丝笑意。
心中对他愈发感兴趣,她不免抿了下唇,问道:“念初,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
而云念初以为她是责怪他身为男子却妄论政治,于是装作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又跪在了地上,垂着头认错:“是念初逾矩了!男子不该妄论政治,念初今后定会谨记心中。”
他的动作可让蓝沐秋十分不舒服,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干嘛那么怕她?
于是她扶了他起来,耐心说道:“身为男子又当如何?难道就不可以谈论这些了吗?人的气力有大小,可是人的心和脑都是差不太多的。至少你在我这里,想说什么就说,不必拘泥。你了解这些,我相信你本来也是有抱负才会关注的。”
手臂接触间,两两相望,两双清澈杏眸就融合在了一起,蓝沐秋唇齿微颤,才仔细地又一次观察了他俊秀纤柔的眉眼。
心下发烫,她看着他水润清亮的眸,连忙躲避开眼神的交锋,看似无意地躲远,旋身坐下,靠在床版上,捋着青丝,慢条斯理地道:“念初,你继续说吧,我在听。”
虽然她对此不大感兴趣,但看云念初兴致勃勃,难得说上了话,她没理由坏了他的兴致。
对于云念初来说,她的话戳中了他的心思,让他原本要说的话埂在了喉里。
见她似乎是个不太有偏见的,于是他坐了回去,抿了抿唇,还是补充道:“若是您想要通过皇榜上的发明来成就一番事业的话,那么对朝中局势的观察,势必是绕不开的。”
窗外鸟儿飞上枝头,吱吱地鸣叫,她心里头欢喜,早就被勾了神儿去,但还是出于尊重,冲他微微颔首,意识他继续说下去。
于是云念初只得继续道:“传统派是势必要败的。而改革派又分为将军家和丞相家两派。这时抓住这个机会,通过发明见到两方的其中一派,再表明自己愿意为她们鞍前马下,为首是瞻,抓住了局势,或许可以成就一番事业。”
见蓝沐秋心如柳絮早就飘飞了去,他只得低声随意再补充了几句:“那将军家指的是武澈白一家。他倒也是个奇男子,是我朝唯一的男子将军。”
“唯一的男子将军啊……”蓝沐秋喃喃着,黑白分明的眼中才转出了一点儿好奇,她忍不住继续开口问道:“那他又是因何缘故成的将军?莫不是也像墨丞相一般,跪了几天几夜?”
云念初摇摇头,道:“他的母亲是前朝武状元的孩子,后来武状元出征牺牲,先帝就把武状元的女儿收为养女,即是现在圣上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她唯一的女儿为国战死沙场,这才让她的儿子武澈白顶了上去。可以说,武氏家族世代忠诚,为皇室家族耗尽心血。”
蓝沐秋点了点头,道:“那他一定很厉害咯?”
云念初点点头,道:“不仅是武力,他的人品更是让人钦佩。千米单枪,可取敌人首级如探囊取物不说,他还不曾滥杀俘虏或者屠杀敌国百姓。尽管放了俘虏可能会增强敌方势力,可他还是三放俘虏。对待敌国百姓,他的铁血骑兵更是不摘一草一木。后来,有的俘虏被抓了四次,感恩于他的仁慈,竟愿自断一臂,发誓再不当兵与他厮杀。”
说罢,云念初话锋一转,看似平淡,实则试探性地问道:“这些不了解倒也不着急,反正日后可以慢慢再了解,念初愿意一直做您的心和眼睛观察一切。只是关于发明,您有了什么好点子吗?”
被点名的蓝沐秋眼神躲闪,犹豫地问道:“西……西洋镜你听说过吗?”
云念初思虑了会儿,然后摇摇头,问道:“那是什么?”
蓝沐秋抿抿唇,回答道:“大概就是通过人的视觉暂留,把不同张数的照片,呃,绘画作品快速抽动移走,因为人的视觉会有延迟,这样在人的脑海里就会获得一部分连续可移动的影像。”
他颦蹙起眉头,努力理解,然后眉头舒展了开来,道:“我大概明白您的意思了,这倒是个好点子。那我们可以画许多画儿,然后把它用绳子或者钉子串联起来,再制造个类似于摇杆之类的东西拉动它们,使它们快速转动起来。”
她大受感动,没想到这小倌不仅关心世事,还十分聪慧,连怎么做都能想出来,于是她眼波微转,笑道:“是的是的。不过你以后别老您、您的叫我了。”
他难得地笑了一下,苍白如纸的脸上升起半抹红晕,却也没有听从,而是继续道:“您如果会做别的东西,倒也可以拿去集市上卖呢。毕竟大家都不会做这个东西,只有墨丞相懂得。您卖的时候,说是给小孩子玩的玩具就好了。”
“那你以后按照这的规矩,叫我妻主吧。”她感激于对方的用心,于是想要尽快地表达善意。
然后,她等晚上就和对方说清楚,她只能接受做对假夫妻!
思考着,软软糯糯的声音落到她的耳朵里,使她的耳根都红了起来。
“妻主~”云念初纤柔的脸上升起一抹红晕,心里冷笑了一声,心想这人真怪,身体又不行,可偏偏还馋他身子,可他懒得争辩,干脆就遂了她的意。
此刻,两人心中各怀鬼胎,于是面色不动地相视一笑,屋内的断壁残垣竟显得也没有那么破败了。
只要有了方向,她相信总归会变好的。她已经忍不住摩拳擦掌,准备在这乱世当个“投机”分子了。
她相信,她一定会做出自己的一番事业的。
“咕~”
她的肚子剧烈地响了起来。
好吧,再伟大的理想,先填饱肚子再说。
可想到她家见底的米缸和只剩下了一点儿的小咸菜,她又忍不住开始发愁了。
“我去做饭。”
“妻主,我去帮你做顿饭。”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蓝沐秋错愕地看向他,再想想那见底的米,心想千万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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