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僧人显然来者不善。
永知端着笑跟来人打了招呼,他们亦是以礼回他,模样谦谦有礼,倒不似方才小和尚所言那般咄咄逼人。
“是和尚我这小徒儿失礼,未曾招待好僧伽,望诸位莫怪。”永知说罢朝着来人道。
为首的僧人名法号塔成,他笑着道“永知大师客气,只是我等初来乍到,闻大宴佛法高深,故而千里迢迢来此参法,他解的尚也算好,我等有些不解出口问了几句罢了,哪里知道他也解不出来,便头也不回的去寻你去了。”
永知笑着呵斥了一声莫语,小和尚红着脸垂头不语,他到底是个十来岁的小沙弥,便是解不出,也算不得什么,永知眼眸一眯道:“也是我失礼,未能来亲迎你们,莫语怕自己说的不清,又恐大宴与玉葫佛法有别,误了你们才寻我来,尔等可随我来参庙,若有要论的,塔成大师但说无妨。”
说罢他又对着围观的香客道:“今日庙会人多,香客若要进香可去后殿,目下这时段进香最佳。”
一听此话,诚心求佛的人便散开来,尽数移向了后殿,也还有些看热闹的人在,但相较于方才,已经舒缓很多,倒也无碍。
塔成看着人尽散去的人群,眼神微微一变,而后声音略大问道:“都闻佛法需得自行参悟,才能近彼之佛祖,参悟为顿悟,求得是心解松然无欲无求,塔成不知,这求愿多为求欲,但欲为佛门一大戒,这可算与佛法相悖?在者,我见琛德观内香火甚鼎,尤是今日这祈愿法会人济济一堂,皆为求愿?就是不知这愿是向佛祖求得,还是向琛德观里名声赫赫的永知大师你求得?是我学法不够,颇为不解,还望永知大师给我一解才是。”
静和闻言,抬头看向那塔成,见他虽已佛门弟子自居,可他眼眸太利,攻胜心太强,俨然一副披着圣人衣裳的鬼怪。
他说话声音甚亮,引得往来人驻足围观,让好不容易有些松缓的前庙又站了不少人。
孔冶几人皆是相视一眼,这玉葫人所谋实在明显,挑这样的日子进琛德观,言语这般犀利,显示是想破这琛德观威望,要知道,这琛德观算的上是皇家庙院,这其中关系牵连实在繁杂,由此窥见玉葫即便一时降败,却仍是贼心不死。
永知摇着头道:“这欲戒只是你我这样入了佛门的要守的,佛祖曾以己渡人,佛法森恢,来者有所愿菩萨听之护之是佛门法相,普济众生亦是菩萨所愿。”
他顿了一下又道:“塔成师父问和尚,这香客来求的是菩萨还是永知,永知只为凡胎□□,自归为佛门便为佛家弟子,奉的是佛法,来往香客说拜奉香的皆是向着菩萨,永知无能满愿,若成,自也是求者心诚,得菩萨保佑才是。”
他答的利落,侃侃而谈,只是他话刚落下,就见对面塔成嘴角微微勾起,他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道:“只是塔成想问,永知大师的佛门弟子只想渡人?如此便算是普济众生了?”
永知闻言皱眉,直觉得他话里意思不大对,果然见他未答,塔成眼里的精利一闪“渡人之人可先自渡,若是连自己都未得解脱,还要渡人?可是笑话?塔成所拜唯有一佛,且只渡己身,人生苦难颇多,渡己传教就算不得普济众生了?”
静和闻言一怔,她转念便懂了,这位习得是小乘教法。
永知皱眉,这塔成果然难缠,他方才一言,将他所有所有答案皆堵了起来,怎么答总也不对,若是渡人之人已自渡,有何来犯清规戒律一说?说是先渡己再渡人,又必然被他框柱与他所奉教法又成一宗,当同他一般只奉一位菩萨。
众人见永知大师像是被问住了,不禁皆是竖耳细听,而后附耳喁喁私语,实在是永知大师在他们眼里几乎与神算子无别,如今见他叫佛法一问困住,皆是心有动摇。
“塔成师父,静和有一言要问。”廊檐之下,忽而传来少女轻轻脆脆的声音。
塔成温声这才将目光转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静和,他眸光一闪后便道:“施主请问。”
“无论渡人还是自渡,皆为佛法传教,两者相存必然有理,到也无能去芜存菁的地方,且静和想问问大师,一位饿的快要濒死的人,面前放了个馒头跟一碗米饭,二选一吃了便可活命,那是选馒头还是米饭?”
话甫一落,便听到底下有人答话,选米饭的有,选馒头的亦有,甚至连两者都得的冶不在少数。
塔成嘴角微抿,神色不明看了她一眼问道“施主何意?”
“塔成师父,你可听到了,无论选什么都是自己的决定,我等习普度众生之法是我等的选择,您选择渡己自合的佛法亦也有您的道理,修佛无论渡己还是渡人,皆为修心对否?只要心静,何故修佛的区别?”
她话一落,四下皆是哗然,尤其是塔成眼眸一眦,神色沉沉的看着她。
塔成叫到说的无话可辨,虽不情愿诚然,但诚然,他也无正当理由拦别人要修什么法,永知见事情已经平息,默然松了口气,忙找了个小和尚让他带着塔城一行人去禅房休息。
只是没人察觉,那走在最后面的小僧人,在静和的面上细细看了一眼才转身离去。
永知看向静和的眼里很是赞赏,这样有佛缘的弟子实在少见,只是他瞥眼看了看帝王,到底是没敢挽留,送着他们出了前庙。
只是他们一行人刚出前庙,便有人后知后觉认出刚才辨法的正是大宴国的长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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