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要到五更才点名放场,但四更不到,县学前的广场上已是黑压压一片,把考场围的水泄不通。

在一只只灯笼的幽光照耀中,雨水倾泄而下,仅考生就有过万之数,还有送考的家人与仆役,怕不是有近十万人。

而初试只从这数万学子中择出百名,根据潜规则,这百名学子哪怕考不中童生,也是三大书院争相招揽的目标,而百名之外,就很难说了。

前世高考的场面与之相比,只是小儿科。

上元县的衙役数量不够,厢兵被调来了,披着软甲,腰挎宝刀,手持长矛,一队队巡曳而过,没人敢于喧哗,气氛压抑之极。

秦钟张望了一番,没看到杨士渊与马佑,要想在近十万人中找两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倒也绝了与之汇合的心思,转而打量起来。

童子试多以青年为主,如自己这般年龄的并不多,也有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甚至还有花甲老人。

这类人其实对于功名已经看淡了,历来朝廷取士,尽可能择取年轻人,不大可能取中老年人,主要还是心底的执念作祟。

“李一鸣!”

或许是寒夜凄冷,县学提前喊名,数百廪生也围在边上。

一名名学子依次入场。

“秦钟!”

数百人过后,点到了秦钟。

秦钟迈步来到檐下,收了伞,连伞带考篮一起交给吏员检查,另有人搜身,从发髻,到衣衫,还要脱鞋子,搜查的一丝不苟。

这种搜查带有羞侮性质,可人人如此,秦钟也没什么好说,同时,也是一种打掉学子傲气的手段,告诉你什么叫做一入宦门深似海!

搜查完毕,又有吏员高声唱道:“叶永昌廪生保!”

给秦钟做保的叶秀才掌起灯火看去,确认是本人,才唱道:“叶永昌廪生保上元秦钟!”

“可以进去了,按回执上的坐次入座!”

吏员把考篮还给秦钟。

秦钟向叶秀才拱了拱手,迈入考场。

这是他首次进古代考场,刚一进门,就浑身一凛,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盯着自己。

根据他的了解,大齐的每一座学府,都由儒家诸圣先贤镇压气运,防止考生以术法作弊,任何术法都无所遁形。

当然,你有本事夹带小抄,以凡间手段作弊,那是你的本事,诸圣先贤不管。

考场按天干地支分为二十二区,秦钟是天干丙区十五号。

有如前世考场,路标号牌齐全,很快的,秦钟找到了自己的考舍。

童生试不可能如乡诗有一个个单独的考间,既有学舍,也有临时搭起的考棚,秦钟还算幸运,在学舍应考,不必在考棚吹冷风。

进去一看,居然有好几个熟人,有钱均、朱光,以及两名曾跟着阮雄出现在东园,叫不出名字的学子。

秦钟明白了。

考场安排座位并非随机排布,县里会对上万考生做个大略评估,有潜力的,会安排相对较好的条件,在大致公平的前提下尽可能的为学业优良的学子提供一些便利。

而自己显然因那首诗受了优待。

秦钟朝众人略一点头,找到座位,坐了下来。

童子试只有一个白天,坐定不许走动,多数人在考前不吃不喝,饿着肚子考,条件好一点的,喝碗参汤提神。

秦钟便是不吃不喝的那一类。

“晦气!”

朱光向秦钟冷笑,他不敢发出声音,只作着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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