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把李纯风想简单了。

待多铎离开后,李纯风和春喜的确是,立即带上早已准备好的行囊逃跑了。但是,他们二人却没打算马上离开京城,也没有往京城外面逃走。因为李纯风对妻子春喜说,“灯下黑”。

何为“灯下黑”?也就是通常说旳,危险的地方,反而是安全的地方。

不错,一般的人在这种情况下,都是往京城外面逃。李纯风最初也是这样打算的。但是,他不是一般普通人。他精通风水易术,曾跟随师父李佑天行走于大内,后又为摄政王多尔衮谋事,心智定非于常人。所以,当他们夫妻二人打算逃出京城的时候,李纯风却对春喜说:“娘子,现在我们还不能逃到京城外边去。”

“怎么了,相公,事不宜迟,我们早些逃出京城吧。”

“娘子,你想想,多尔衮若是觉得异样,定然会立马派人在京城城门设好关卡,我们现在往外面走,能逃出去吗?”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往哪里去?”

“通常看来,他们认为我们定会逃出京城。那么,我们现在就不往京城外面去,暂时还是躲在京城里。娘子,你知道‘灯下黑’吧?”

“嗯,就是越危险的地方,别人越不会怀疑。对吧?”

“对,就是这个意思。”李纯风对妻子说,“我们现在不往京城外面去,那他们就难以知道我俩的行踪。”

“我们暂时藏身于京城何处呢?”

“京郊有一寺院,名曰龙泉寺,寺院住持心缘法师与我交情甚好,我们可前往暂住些时日。”

“官人和龙泉寺住持有何交集?今日这等情况,他会帮助我们吗?”

“当年师父任前朝国师,与龙泉寺的心缘法师是莫逆之交。师父曾经带我去过几次龙泉寺,我与心缘法师相识,也十分投缘。后来满清入关,我在吴三桂的举荐之下,投诚了多尔衮。身为国师,又看在心缘法师和师父的交情上,我对龙泉寺给予了一些朝廷的惠顾。”李纯风想了想,说,“心缘法师或许还不知道我们现在的事情,所以去龙泉寺暂住些时日,应该没有问题。等这几天风头过去了,我们就逃出京城。”

“我们也不能一直欺蒙着人家吧?况且心缘法师或许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我们到了那里,先安顿下来,又可以避避风头。然后再试探心缘法师,看看他的态度如何。找个机会把我们的情况对他讲明白,他若有心挽留,我们就多避几日风声;他如果知道后有所顾忌,我们就对他说,避两三天的风头就离开。”

“现在也只能暂且这样了。官人,等几天风声过了,我们就往京城外面走。”

“好,娘子,现在你有孕在身,注意一些。”

“现在尚未出怀,没有大碍。如果路上遇到不测,我武功比你好许多,可以抗击贼兵。”

“娘子,我知道有一近道可以去往龙泉寺,而且路途并不崎岖。多尔衮定然想不到我们会走这条道路。”

“那就顺着你所说的道路走吧。”两口子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让多铎在京城城门设关慢慢查看,让摄政王多尔衮静静地在王府里等消息吧。”

这样一来,多铎派守城兵卫在京城城门搜查出城的人,查看了两天两夜,也没有抓住李纯风夫妻俩。

怎么能搜查到呢?因为他俩根本就没有打算先往京城外面逃。人家知道“灯下黑”,暂且栖身在京郊,压根儿就没去城门。所以多铎他们轮流在城门蹲守了两天两夜,也没把人抓到。

李纯风小两口还没离开京城,到京郊古刹龙泉寺去了。

龙泉寺住持心缘法师见李纯风行囊负背,有些诧异地问道:“李大人,您是要出远门,还是打算在此修养心性呢?朝中的事情,您都安排妥当了吧?”

李纯风见心缘师父如是说,便知道消息暂时还没有传到这里。他想了想,对心缘法师说道:“心缘师父,我近日已打理好事务,打算携内人去游赏江南秀色。现行至京郊此处,不知可否小住几日?”

“李大人,既然你行至此处,就在此修养几日再去江南吧。”心缘法师自然地笑着说,“依我与你师父的交情,还有李大人您任当朝国师这几年以来,对本寺照应有加。您与内人来此处,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吧。只是荒野寺院,粗茶淡饭,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李大人见谅。”

“多谢心缘大师的盛意,我们夫妻二人在此小住几日,就前往江南。”

“李大人您客气了。”

随后心缘法师即为李纯风夫妻二人安排了挂单的斋房住处。李纯风心想:暂且在此躲避风头。

心缘法师是一个有心之人。他暗自思忖:李纯风身为当朝的国师,若是携妻出游的话,朝廷定有马车相送出行。可是现在,从他们夫妻二人的情形来看,如同逃难至此的样子。若是这样,那他们为何如此呢?难道是朝廷里发生了什么大事?

两日之后,心缘法师权衡了一番,决定亲自出龙泉寺,下山看看。

李纯风得知心缘法师要下山,心里顿时忐忑起来:他这一下山,那岂不全都知道了?山下肯定有捉拿我的告示。怎么办,是现在向他说明白,还是?李纯风思来想去,决定对法师说明情况。

他把想法给妻子春喜说了,春喜也同意:“我们还是把现在的真实情况对心缘师父说明白吧。看他的态度如何,如果他担心受此拖累,我们就离开这里,何况我们已在此休养了两日。多尔衮他们在城门搜查无果,或许已放松了警惕,我们正好趁机看情况蒙混过关,逃出京城。”

言罢,夫妻二人到心缘法师那里,打算向他坦白情况。

心缘法师见李纯风夫妻二人表情严肃,且听闻他们说有事情要说明白。于是,心缘法师心想:看来我揣测的没错,他们二人并非因打算出游江南,而行至于此。那么这样看来,李纯风离开大内,朝廷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心缘法师也是有心机的人,忧虑不显于色,淡然笑着问道:“李大人,您说有事情要告知于我,不知是何事?”

李纯风与春喜互视望了望,欲言又止。须臾过后,春喜说道:“我家官人向摄政王多尔衮辞官返乡,摄政王答应了。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在送别酒宴上要将纯风用毒酒毒杀。所幸的是,他这个伎俩被我家官人识破。我家官人假装饮酒身亡,然而多尔衮也不是泛泛之辈,他察觉到了有疑之处。恐现在有人正在京城城门门口设卡严查。有道是,灯下黑。像这样的情况,多尔衮以为我们往京城外面逃,那我和纯风就不急着往京城外去。待几日风声过去了,我们就出京城。”

“你是说,摄政王要毒杀你的丈夫,对吧?”心缘法师听了不由得一怔,转而问李纯风,“李大人,您把王爷得很了?”

“我知道一些关于朝廷的秘密,摄政王打算将我灭口。”

“是的,现在我们的行囊里,放有关系到满清江山的龙脉图。”春喜有些忿然地说,“我家官人对满清龙脉了如指掌,就拿这个来说,多尔衮对他就有所顾忌。”

“春喜……”李纯风对春喜递了个眼色,意思是,不要把太多的秘密说出来。

春喜却以为李纯风仍然在为满清的江山着想,不悦地说道:“多尔衮为了杀人灭口,要将你毒杀,而你现在还在替人家的江山担忧,真是一位忠臣。”

李纯风不与妻子计较,对心缘法师说:“我现在只好辞官返乡,至于个中情况,法师您也略知。我想听听您的建议。”

心缘法师想了想,对李纯风夫妻二人说道:“既然王爷要置李大人于死地,那当然是必逃不可的。”

“多尔衮的心也太狠了,我家官人为朝廷出过不少力,最后却要毒杀他。”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当年纯风的师父,前朝国师李佑天为闯王李自成行事之后,反而就被李自成杀害了。”心缘法师感慨地说道,“这是当权者阴险残忍的一面。李大人,况且您也许还知道一些朝廷的秘密,因此王爷希望您和这些秘密一起,永远闭口。”

继而心缘法师对他们夫妻二人安慰道:“你们已经坦白告知于我,心里无过多纠结。既然事已至此,就在这里安顿几日。待风声缓和过后,你们乔装改扮一番再出城。”

“现在看来,也只得如此。”李纯风点点头,“过几天我和春喜要出京城,确需乔装改扮才行。”

又过了三天,夫妻二人向心缘法师言谢告别。心缘法师对他俩说:“现在算来虽然已经过去了五天,但是城门定然海还有士兵搜查。你们这个样子出城,一定会被认出。你们打算怎样乔装改扮?”

“师父您放心,我与春喜打算装扮成一对老夫妻的模样,通过城门关卡。至于装扮方面,我略知一些易容术,应该不是难事。”

“那就好。”心缘法师想了想,说道:“我送两根拐杖给你们。李大人是聪明人,应该懂得它的作用。”

“师父真是心思细腻,多谢。”李纯风转身对妻子春喜说,“到时候我俩拄着拐杖,更像似老夫妻。这样一来,让守着城门的士兵更不用怀疑了。”

两人乔装之后,李纯风对春喜打趣说:“待三四十年过后,我就是这个样子。”

“那个时候呀,你都已经当爷爷了。”

心缘法师见状,也哈哈大笑起来,但还是提醒他俩经过城门关卡的时候,多加留心。

随后李纯风夫妻两人告别了心缘法师,背负上行囊朝京城外走去。眼望将至城门的时候,两人更加偎依而行,俨然像一对老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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