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喝了口茶润润嗓子道，“这位查顿勋爵是个什么来路？”
“呵呵。”
徳里安顿了片刻，组织一下语言才道，“他的一生，我认为应该分为四个阶段，落魄贵族，烟土贩子，成功商人，贵族。”
“明白啦？”
“哈哈！明白了，不愧是徳里安先生，你的讲解真是通俗易懂。”
赵启捧了一句，又道，“不过徳里安先生，有件事情，我还想向您请教一下。”
“哦？说吧，你知道的赵，我对你一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尼玛的！
赵启强忍着身上的刺挠，看向徳里安。
“据我了解，朝廷对于洋土一向都是露头就打，供货的洋人也不例外，这位查顿勋爵他凭什么还敢继续做这门生意，而且，我们大爷儿周保清，又为什么非得...”
“哦，这个很简单，当然是因为有钱赚咯。”
“怎么，你来之前他们没跟你说清其中的底细吗？”
徳里安笑眯眯地瞧着赵启，“看来，周家好像并没有把你当作自己人哦？既然这样，赵，要不要考虑一下过来帮我做事？”
“您先给我讲讲就成，至于过档到您这边，呵呵，容我考虑考虑回头再说。”
徳里安闻言从桌上的盒子里摸出一支雪茄，“来一只吗？”
“谢谢，我抽不惯这玩意。”
“真是可惜。”
“贵国朝廷之所以打击所谓洋土，正是因为要垄断市场推广你们自己的汉土，而查顿勋爵又之所以能生存下来，只有一个原因，他的烟土物美价廉行销大汉全境，他用这些烟土结下了一张紧密的关系网，动了他就会断掉许多人的财路，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这不对吧？”
赵启疑惑道，“洋土顾名思义就是你们洋人带来的烟土，从海外而来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比汉土还便宜？”
“幼稚的年轻人，查顿勋爵在万加半岛有超乎你想象的，很多很大的种植园，那里有成千上万的奴隶供他使用，那些奴隶可是不需要发任何薪水的哦！所以他唯一的成本只是运输而已。”
徳里安晃了晃脑袋。
“大周先生从贵国专管衙门拿货的价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每箱五百至六百两，查顿勋爵的供货价格是每箱一百六至二百五十两，如果你是大周先生，你会选择哪边？”
赵启恍然大悟。
明白了，利润的大头被朝廷拿走了，至于剩下的小头，用屁股想也知道想做这门生意，周保清上面必然会有一尊或是很多尊大佛需要供养。
不过按照这个价格算下来，卧槽！想到此处，赵启悚然而惊。
八月十五那一场大火，烧掉了恒丰厚六七百箱烟土，这踏马就等于三四十万两银子直接没了！
难怪他会如此迫切的找洋人进货，这笔亏空谁他娘承担得起？
如果原先他买洋土是为了自己多赚点，那现在则是为了救命！
……
半个时辰后，赵启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查顿勋爵。
看着十分和蔼的一个洋老头，留着一把经典的，浓密的，打理十分柔顺的，阿尔比昂式大胡子，看年纪估计有个六十来岁，身上穿得一套燕尾服半道褶皱都没有，举手投足间一股子浓浓地洋贵族味儿。
许是因为在大汉待的时间也不短，汉话说得同样很溜。
“年轻人，请你回去告诉周先生，因为大家初次合作，七百箱烟土，我愿意再让出五个点的利润给他，希望他以后可以经常照顾我的生意。”
赵启笑着点了点头，询问道，“谢谢您查顿勋爵，那么请问，发货时间是在哪天呢？”
“随时！你来决定！”
查顿比了个手势，“不过，按照事先约定，我的货船只负责海陵港至潭州这一段路程，后续出现任何问题都概不负责，请他到时不要因此来拖欠我的货款。”
“好的查顿勋爵。”
这些后续交割打款等问题，就不是赵启该操心的事了，他的任务，无非就是监督洋人装货上船，然后再押船回去而已。
看着好像涉及数十万两银子的一笔大生意，但其实双方之间都没有说太多废话，三句两句便已敲定下来。
赵启刚打算起身告辞，查顿忽然又补了一嘴，“嘿，小伙子，还有一件事情请你转告周先生，除了这些美丽的花儿以外，如果他对军火感兴趣，我同样可以提供。”
嗯？
周保清感不感兴趣赵启不知道，但他可是挺感兴趣的。
“那么查顿勋爵，都有哪些种类，以及价格是多少呢？”
“栓动式步枪，转轮式手枪，手摇式机枪，投掷式榴弹，四磅炮六磅炮这些应有尽有。”
闻听赵启问话，查顿的态度似乎比刚刚还更热情了一些，“价格从几十到几千两白银不等，任君挑选！”
拉倒吧。
赵启闻言犹如一盆冷水泼头，太踏马贵了，老子买不起。
“好的查顿勋爵，谢谢您的介绍。”
......
在城里转了好大一圈，瞧了徳里安和查顿的两处宅子，再回到永熙巷这处，怎么瞧怎么简陋的驻金办，赵启发出也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的感叹。
玛德，有钱真好！
正巧这时管家老周带着周庭辉回来了，见他赶在俩人前边回家，忙问道，“那边谈妥了？几号发货？”
赵启刚刚受了刺激，心中正在烦躁，闻听此言不由得反问道，“周叔，你一天老追着这事问个啥劲？粮食跟货定妥了吗？”
“呃...”
老周被噎了一下，愣了片刻才道，“订好了，按你吩咐照着最大数额订的。”
站在一旁瞧着俩人话茬不对的周礼兴插言缓和着气氛道，“赵爷，我那边也定好了，薛家约您十六号去府上碰面，商谈运输船队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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