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清早,我们被紧急的哨声吵醒,一堆人稀里哗啦的起来,各忙各的,活像一筐里的乒乓球,突然被倒进空旷的地上,噼里啪啦的,活蹦乱跳。
没有经过训练的老百姓,就是这个样子,即使是自己觉得已经很迅速,很利索了,但是只要你站在高处看到全场,就会发现,现场已经是乱作一团。
刀疤脸儿站在主席台上,让老兵再次吹哨,然后拿起麦克风喊着“五分钟集合完毕,没有上完厕所的往裤子里尿,没有拉完屎的往裤子里拉,没洗完脸的就别要脸了,全体集合,迟到的就地退兵,给我滚回去放羊”
“咦?”我听到了一个好消息,然后心里有一个念想闪过——“这要是众目睽睽的迟到,他总不会食言吧”
还没等想完,我就发现远处好像有道光在射着我
回头!
是他!
站在主席台上阴狠的盯着我,我当时很纳闷,他是怎么在这一堆人里,而且忙活的鸡飞狗跳时,能准确的找到且认出我的?
不管怎么说,我的计划再次落空,他无耻的拿着话筒喊“那个兵,对,就是你,姓陆的那个,你给我过来”
我特别不情愿的站在那里,他继续自顾自的指挥“边上那个大个子,对,就是你,你帮他收拾。”
他指的是憨憨
说完,他又一指我“叫你呢,你过来”
我走过去,他看着我一指舞台前的一个中心点,然后说“你,站这儿”
“这儿?”我怀疑的瞅着他
“对,就这儿,立正站好了”他命令的口气
“干嘛?”我问
“当标兵,站好,不准动”
我心里一万个草泥马趟过,知道老子要钻空子,他居然先下手无强,坏老子好事儿。
可是没办法,不能反抗,周边起码五个老兵看着我,就像老虎看着准备入口的羊一样,我只能服软。
“站就站,谁怕谁?”我心里想着。
不一会儿,哨声响起,果然迅速,全体集合,老老实实的以我为中心,站成了两排,像昨天那样,在班长的指挥下,“向右转,出发”!
那天我们是大约六点多从县电影院出发的,以往的这个时候,因为是冬天,县大街上基本没有几个人。
那天其实也没有。
只不过到了火车站的时候,情况一下子变了,那里是人山人海。
本来县里的这个火车站并不大,而且还是当年日本人修的,大约站个三五百人没有问题,可是那天我估计得有上千人。
基本上每个新兵都是拖家带口的来一帮送行的,即使是农村的兄弟,也有过来到火车站送的。
还有的村,组织了锣鼓队和秧歌队,不但在新战士出村的时候,到头里送,在县里出发的时候,还要到车站送。
在群众眼里,当兵是无比光荣的。
我们迈着还算整齐的步伐,噼里啪啦的,也听不懂什么口号,反正尽可能对齐的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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