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八十万两还嫌少了?”

“若王府派人来茅家监酒,各道衙门如何敢再伸黑手?这茅家省了大笔,给咱们这么点,反倒是有些诚意不足”

“嗯?”杨宸问道

“末将不敢,只是,殿下不觉这当中有些猫腻?这茅家可是将与乱党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本王自然明白,锦衣卫里有过记档,不过真查出些什么来,茅家毁了是给了朝廷,层层上去真到了国库的不多,骑营要尽建军,差银子就是眼前之事,有些事,暂且放放”

出自锦衣卫的安彬从前查抄京中官员之家,不止一次被惊叹,不过二三品的官员,家中私产便是百万两之巨,尚不计古玩字画。也曾亲率锦衣卫离京查没罪臣旧乡产业,不比京城的少。

朝廷府库只是在当今陛下登基止了四出关外,对外用兵之后方才充盈,五年不过三四千万两的积攒,这些究竟是国家柱石还是国家蛀虫,安彬自然是心里门清。

偌大的天下,有多少世家,有多少豪门?

杨宸则是比安彬清楚些,小小定南卫不过就一茅家,京城的八大国公勋贵之家,可曾有一家不是良田万顷,可曾有一家不是天下巨富,这茅府在京中勋贵眼中,确乎只配为虫蚁。

“你说,这茅家的酒到底有何不同?竟然能风靡那淫雨霏霏的江南?”

“殿下,你自然是不知,这天下之酒同人一般,亦分南北,长河两岸皆喜薄酒,其味淡,却以醇厚之余味令人倾倒,浊水两岸便是北地,北人皆喜浓酒,其味烈,前朝的司马家本就是南境之世家,北伐立国,长安勋贵皆是南人,自然喜此茅酒,茅酒为御酒,便自然引得天下风靡”

安彬正在知无不言之时,杨宸突然开口道

“故而,国朝立国之后,太祖皇帝不喜此酒,虽是销了此御酒之名,却止不住这已风行百年的茅酒在长河两岸传香千里”

“如今京中勋贵皆是北地之人,不喜此酒,长安自然引以为风,可在江南,巨富之家比无可比之时,往往以谁家茅酒年份长久为尊”

安彬在锦衣卫里可是不止一次听过那江南巨富之家攀比富贵的荒唐事,从珍珠玛瑙,到老酒名剑,今日你家赢了我,明日我家定要找个场子赢过来。

故而天下皆慕江南女子之柔,景色之美,园林之雅,士子之言,却独独最厌南江南人自命清流之语。

“你说,若本王带些上了年份的茅酒赴京,让太子殿下给咱定南卫撑一番脸面,能否让这茅酒再风靡长安?”

杨宸念来,若茅酒再北上中州帝都赢个彩头,这定南卫也多些银子用以民生。

“可当年王爷的皇叔不就带去过吗?”

安彬有些不解。

“算了,此事他日再议,你觉不觉得今日这茅酒,和昨日秀甲楼内所饮有何不同?”

杨宸又改口问道。

“昨日末将便品出了些水酒的猫腻,还疑是这茅酒本就清冽之因,可末将今日问了问,五十两的茅酒已是上佳,与今日之酒要多年老酒客才会品出不同”

“那便是假的了,哈哈哈,若是洪海知晓,只怕是两锤掀了那秀甲楼”

杨宸笑完,躺在了帐中卧铺之上,只道是“乏了”

“那王爷早些歇息,末将告退”

安彬行礼退去,转身之时,却冷不丁地听到杨宸骂了句。

“娘的,初次喝花酒便喝到假的”

天下茅酒,几许真假?饮酒之人,又几分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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