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凡看宁渊好奇的挑挑眉,尴尬的扯了扯衣摆,使劲咳嗽了两声。
除非,这件事理亏的是皇家。
到底小姐还只是个闺阁女子,他本想忽悠着晃过去,但宁渊射来的眼神——淡淡的,却满是压力。
洛羽行宁可战死也要拒旨,洛家把即将临盆的长公主拒于门外宣于帝也没有追究,这绝对不止是体恤老将军丧子之痛这么简单。
老将军啊,真不是我守不住秘密,只不过小姐实在是太可怕了,您在天有灵就原谅我吧!
“当初那昭言公主恐怕也不是好相与的,那么轻易的就放弃了进洛家的门,恐怕不止是大伯战死沙场这么简单,那个孩子……”宁渊朝洛凡抬了抬眉,眼底尽是透彻。
“长公主对大少爷下了药,所以……”洛凡支吾了半天,总算拧着眉说出了当初那件事的原因。
幼子无辜,已经隔了两辈的怨恨的确难以强加在封皓身上,洛凡还没有如此不通情理,低下了头不再出声。
宁渊手一滑,杯子里的茶顺势溢了点出来,难怪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意娶公主进门,难怪洛家做到这种地步先帝也没有降下罪来,这个昭言长公主还真是——胆大妄为到了一定地步。
“也就是说这件事已经过了三十几年了,往事已矣,当初的事与他有何干系?”
“虽然昭言公主的行径……哎!”洛凡叹了口气,眼底也带了一丝不忍:“但是她终生未嫁,又中年丧子,如今把封皓抚养大,也实在是不易了。况且,这几十年来,凡是洛家人出现的地方,她从来不曾出现。老将军当初虽说只是丧子之时的意气之言,但她也的确做到了。”
洛凡一愣,答道:“十四岁了。”
洛家之人所到之地,皆退避三舍。作为一个皇家公主,昭言的确履行了当初对洛老将军的承诺。前些时候的凤华宴,昭言长公主交给了婉阳举办,恐怕也是因为她回了京城的原因。
宁渊翻着书的手停了下来,抬眼朝洛凡看去:“凡叔,那封皓多大了?”
她知道洛凡的意思,这个时代对于女人要苛责得多,如果昭言不是大宁的嫡长公主,不是宣和帝最亲厚的姐姐,恐怕如今早就被那些酸腐之士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小姐……”洛凡眉一皱,立刻反驳:“老将军当初说过,洛家绝对不会承认这一枝血脉的,除了您,洛家不会再有其它的继承人。”
但就算顶着公主的尊荣,她这一辈子也绝对算不上安顺幸福,不过是年少时的意气之争,却赔上了三代人的伤痛。
“照这么算起来,他也算是洛家的嫡孙了?”
宁渊摇了摇头,就算是那位尊贵无比的皇家公主,恐怕也想不到当初的一时叛逆会得到这么个结果。
“长公主后来生下一子,只是自小体弱多病,十七岁留下封皓这么点血脉就过世了。”
只是,这毕竟只是些陈年往事了,天家隆威,如今也没有人敢把这件事再摆出来。
“那封皓是?”
想到那绿油油的一团,宁渊拿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眼中波澜不惊,神色却沉了下来。
洛凡看着宁渊神色不动,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这件事过去了那么久,若不是小姐突然问起,他恐怕都已经忘记了。
“那个封皓……”她顿了顿,道:“怎么会被养成那么个样子?”
烛台上的夜明珠隐隐的不甚明亮,清河从阁台里又取了一个出来放在案架上,房间顿时明亮起来。
洛凡神色一僵,显然也是听说了封皓的一些传闻,道:“昭言长公主中年丧子,就只留了这么点血脉,想必是过于溺爱了。我打听了一下,那孩子虽说荒唐糊涂了一些,倒也算不上是大奸大恶,只不过……”云州洛氏一门还真是没出过这么有出息的直系子孙。
“就这样?”黑纹金绣的衣摆拂过小案上的书籍,宁渊抬头看着把那段往事说得荡气回肠,九曲十八弯的洛凡。
洛凡清了清喉咙,朝桌边软榻上躺着的女子看了一眼,把后面的一句话给咽了下去。
那一年,洛家次子洛羽正年仅五岁。
这洛家最后剩下的两枝血脉,还真是……南辕北辙到了极限。
最惨烈也是最直接的回应,那个孩子,永远都无法姓洛,尽管他被冠上了大宁最尊贵的姓氏。
书房里一时安静了下来,隔了半晌宁渊才抬起头。
仅仅一句话便让大宁最尊贵的长公主憾然转身,但她仍是料想不到刚硬如斯的老将军会连长子唯一的血脉也不接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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