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享待众人都坐好了,才向一个红巾军值星军官点了点头道:“开饭——”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那些值星军官却是各个扬声道:“开饭——”然后将手中的木棍朝小锣上重重一击。
“呛——”
这些士卒们才飞快地拿起筷子开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虽然有酒水,但却并没有喧哗打闹提耳朵灌酒的出现,只有低低的说笑声。
看得陈开都呆住了。
这于他而言几乎都超出了想象范围。
只有陈满堂低低地叹了一声道:“昔年大明的戚家军也不过如此吧!”
李春初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骄傲。
这是自己手下造就的一支强军,虽然没有超越这个时代,但已经胜过了大多数这个时代的正规军。
只有这样军队才能够打得赢!
吃过了团年饭后,李春初辞别了陈开等一干洪顺堂骨干,和陆阿采、黄麒英、梁坤等几个乘船去往广州西关铁线拳馆。
除夕的广州天气有些微微的阴沉,天空不时飘落几点雨星儿。
空气却是清凉得很。
李春初站在船头,披襟当风,并不以此为意。
陆阿采在这样的天气里也不过是穿着一件薄薄的夹衣,不是没有棉衣,而是以陆阿采的身子骨却完全不需要棉衣,他的气血充足得就像少年一样。
他却是道:“李师弟,这除夕之后我们要做些什么?”
李春初笑笑道:“养精蓄锐,以待来年!”
陆阿采说:“看到陈馆主他们,让我想起当年九莲山的僧兵,也是如此令行禁止,一声令下刀山火海也敢趟过去!”
李春初道:“陈享麾下的这班儿能战之军,就是我们洪门的种子,就是我们替九莲山少林复仇的种子,我们不但需要技击搏杀的高手,更需要这样训练好的军卒,当有十万这样的军卒在手,配以火枪大炮骏马,就可以把鞑子朝廷推翻;有二十万这样军卒,再配上坚船利炮,我们就可以横行天下,与世界各国争雄。但这一切都需要从今天的三千人马开始。”
陆阿采望着水面,眼中闪动着希望的光芒,喃喃低语,像是跟李春初说,又像是对着自己说:“争雄天下我不懂,但是我知道我们九莲山南少林的仇一定可以报!我一定会看到报仇的那一天的!”
他霍然转身朝李春初跪了下去,道:“李师弟!”
李春初伸手扶起他来,含着笑说:“陆师兄,你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就会看到那一天的。除夕都来了,春天不过是一日之隔而已。切莫要过于担心。”
“不,李师弟,不是担心这个,而是师兄要向你请罪!”陆阿采道。
“哦?请什么罪?”
“我知道洪门通太平天国的人是谁,但我没有告诉你,我一直也对太平天国抱有希望,如果洪门不行,他们也能替少林报仇!”
“哦?那为什么师兄改变主意了?”
“因为陈享手下之军给了我希望,我更希望亲手为少林报仇!”
“好——”
在铁线拳馆吃团年饭的人不多,也就是梁坤的妻子和梁坤三岁大的女儿,李春初、陆阿采、黄麒英,饭菜却很丰盛,起码够十多个人吃饱。
梁坤的妻子是个很典型的普通广东农家女人,粗手大脚,并不太说话,却很是会体贴男人,对李春初也十分恭敬,完全是比照伺候公公的架势来伺候李春初,搞得李春初有时候还很是不自在。
他真实的年龄其实比梁坤和他的妻子都小,所以他只好让周道民留给他的丫鬟来伺候起居,免得麻烦梁坤的妻子。不过好在铁线拳馆每年也挣的银子不算很少,也有几个帮佣,都不算太为难。
李春初换了一身新衣,吃了年夜饭就和梁坤一家一起出去放烟花。
李春初手头有钱自然不在这些上面吝啬,他本就是个大手大脚花钱的主儿,给黄麒英和梁坤的女儿买了一大堆烟花,黄麒英年龄算是小的,自然陪着梁坤的女儿玩。
他们站在广州的夜风中,明亮的瞳孔里闪动着一团团从各个角落里不断升腾起鞭炮炸起的烟雾,和在夜空中画出各色艳丽瞬间的烟火。
这时候听得锣鼓咚咚锵锵的声音传了过来,从门口跑来一条蜿蜒明亮的龙灯,许多穿着新衣服的孩子簇拥在龙灯的后面,跳着脚,拍着手,唱着歌儿,欢呼雀跃着。舞的那条龙灯用彩纸扎成,里面还有一盏盏小小的灯火,在急速的舞动下却没有一盏熄灭,真个是又明亮又好看。
梁坤说:“这是哪个铺(社区)的龙灯,竟然舞得这般好看?”
李春初却是悠悠地回过头说:“梁老三,有人在盯着你看呢!你让你媳妇把孩子先抱回家吧!今夜恐怕你我都不得安安生生过这个年了!”
梁坤轻蔑地笑了笑说:“师父,江湖就是这样,过年都不能安生过,吃口安乐茶饭都不容易!只是你猜是哪一家的人来上门了呢?”
李春初道:“知道了不好下死手,不如不知道更好!”
梁坤笑道:“说得不错!今夜就送他们去跟阎王爷去吃团年饭吧。”
“人间不需要这些魑魅魍魉!”李春初忽然高声喝道。
阴影之中赫然走出两个身穿长衫,却似长的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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