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山君不知他为何失态,答道:“陈伯道。”

薛时秋脸色一沉,转问战战兢兢抽泣不止的陈苏,道:“你刚才说,你爷爷死在他自己的徒弟手中?”

陈苏点点头,薛时秋又问:“哪一位徒弟?”

天生有些胆怯的少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向表哥拢了拢,想了想,缓缓说道:“崔礼。”

“崔礼?”薛时秋双眼眯成一条缝,提后咬牙切齿地低声细语,“想不到这个离经叛道的逆徒,竟然还活着,还杀了自己的师父,真是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薛时秋又让陈苏描述昨夜发生的一切,陈苏将自己所见所闻简略说了一遍,薛时秋赫然下马,对着小筑跪下,当众叩拜三下。

众人不解薛时秋此举为何,也没一个人敢出声发问,待他叩拜完毕,仍不见他起身。

良久之后,薛时秋长身站起,以命令式的语气对陈苏道:“你随本座到洲衙,待一切查清,自还你自由身。”

仇山君心神一紧,道:“大人,你要知道的事都已知道了,还有什么可问的。”

薛时秋转身背对着他,道:“本座办案,似乎用不着白虎山插手吧。”

仇山君道:“白虎山是无权干涉,但是既然忠人之托,便要尽心尽责,大人既是儒人出身,应当知晓这个理。”

秦攸蓦然喝道:“小子,大人做事,需得你来指手画脚?若不是看在旬穆的份上,今日你或许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识趣点,乖乖回去巩固符术,耽搁了大事的后果,哪怕是你身后的白虎山,照样承担不了。”

薛时秋转过身来,笑意难明,道:“到底是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你这份气魄,本座欣赏。不过,少年意气,用错地方,终究得不偿失,这趟浑水,本座劝你隔岸闲观即好。”

仇山君毅然道:“倘若大人执意要带走这位小妹妹,我……非得横插一手。”

“呵呵!”薛时秋冷笑,并没有再多说一句,身后两名随从走过来,便要将陈苏带走。

秦攸掌心中的飞剑已伸长七尺,被其握在手中,但凡仇山君再有抵抗之意,他会毫不留情出手。

仇山君向前一步,挡在表妹身前,一副悍不畏死姿态,他随时准备好祭出师父齐书集给他的那一张保命符箓。

但在此时,不知何处传来一道冷嘲声:“难道薛大人办案向来都是蛮横专制的手法?儒家有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薛大人此举,是不是有辱斯文?”

话音落下,一位灰衫老者凭空现身在湖面上,老者腰上左右佩系着一块青玉一只酒葫芦,气质飘然清濯,似世外隐逸仙人,他一步踏出,所有人并没有看清他身影何时来到小筑院子中。

薛时秋并没有多大意外,淡然道:“师兄,好久不见了。”

老者并不搭理薛时秋,来到陈苏面前,弯下身子,笑若扶风,啧啧称赞道:“嗯,不愧是二师兄临终时特意叮嘱需要照顾的人,天生的读书种子,若是到你们那浊气熏心的洲衙里去,这一身儒气,天晓得会被污染成什么样子。”

老者见陈苏缩在戴着面具的仇山君身后,立时打趣说道:“小姑娘莫怕,有我钟离尚在此,这位薛大人敢碰你一下,我就打他屁股!”

随后,老者挺直身子,解下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大口,“薛师弟,师兄我现在要为咱们梦柯学院增收一名弟子,你曾在里面求学,想来是没有意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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