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
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陵杂风雨。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大漠穷秋塞草腓,孤城落日斗兵稀。
身当恩遇恒轻敌,力尽关山未解围。
铁衣远戍辛勤久,玉箸应啼别离后。
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
边庭飘飖那可度,绝域苍茫无所有。
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
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
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
这首《燕歌行》是师姐为他唱的第一首歌,也是他最喜欢的一首。
全然不同于说话时平和从容的感觉,唱歌时的南宫穹宇仿佛在燃烧着全部的生命力与热情。她的歌声穿透力极强却毫不刺耳,不似女子的莺声燕语,却有强过大多男子的力量感。
可以说,那是特别到世间独有一份的歌声,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听着听着,魏子淳闭上眼,记忆中初见的场景与此时此刻的渐渐重叠。
永宁十五年七月,隰州。
每逢战乱时,存者无消息,死者为尘泥。
古往今来但凡开战,无论谁胜谁败,必有以城为单位的百姓被弃如敝屣。
战争就像是一场恶疾,将原本和善的心染满暴戾的污秽,再狞笑着看它彻底烂掉。
这些日的隰州城先遭血洗,再遇瘟病,眼下又是狂风怒号、暴雨如注,真不知明年今日这片黄土之下又会添上多少枯骨。
好大的雨啊,若是一直如此冲刷下去,会不会就这么洗掉这座城的血与污呢?
魏子淳呆坐在裹尸席旁,任凭泥水溅在本就残破不堪的麻衣上。
母亲也去了,良善如她,就这么去了或许更好一些吧。这样,至少不会被弄脏,可以清清白白地来,清清白白地走。
如今,什么都无所谓了,反正已经无法再失去任何东西了。
魏子淳缓缓闭上眼,他不管空空如也的肚腹,亦不顾臂上溃烂的伤口,因为他知道只要继续什么都不做,过不了多少时日就可以和痛苦永别了,而且此时的他对这些不适感也早已习惯了。
习惯的力量真是可怕呢,饿久了,就不会觉得饿了,痛久了,也就不会觉得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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