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如玉动作停住,沉默不语。

独孤雅荻叹息,伸手贴上他的脸,靠拢过去,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鼻尖碰着他的鼻尖,很慢很慢地说:“没关系。”

独孤雅荻说:“心是慢慢长出来的。你愿意跟我说话,愿意慢慢学,就够了。——我们有很多很多年。”

文如玉伸手搂住独孤雅荻的纤腰,闭上眼睛,任由她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捏捏自己的脸颊,由着她靠近,沉默着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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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悦不心悦的暂且放到一边去,当务之急当然是……趁热喝碗新鲜的酸菜鲈鱼汤!

独孤雅荻放开他,转身去桌上端了碗,浇一勺鱼汤到米饭上,并着鱼肉放到他手里。

文如玉挑眉:“不帮本王把刺挑出来?”

“你的手呢?”

却没料到文如玉抬起手捂住肩膀,喘了口气,一脸娇弱地控诉道:“疼,使不上力。”

独孤雅荻被他吓一跳,连忙放下碗去拉他的手,要看他的肩膀,弄得文如玉哭笑不得:“没伤到,就是有点疼。”

独孤雅荻长出一口气,转而又瞪他:“那你装样子骗我?”

“你打我,不哄哄我么?”文如玉低着头抬眼看她,眼里波光潋滟,声音轻柔。

独孤雅荻眨眨眼,放下碗,顺手将他手里的碗也拿去放在桌子上,张开双手猛地抱住他,双手环在他腰间,脑袋轻轻靠在他肩膀上,在他耳边轻轻吐了一口气,柔声道:“对不起……你打回来吧。”

文如玉浑身绷紧,不敢动弹,哑着声音道:“倒也不必……”

独孤雅荻一下又笑开了,边笑边摇头,松开他去盛汤。

文如玉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也摇摇头,端了碗专心吃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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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得是一波三折,好在没有浪费新鲜的食材与厨子的手艺,待到坐上返程的马车,独孤雅荻似是想起什么,又问文如玉:“荷花是哪里来的?”

问题解决,文如玉便也不再卖关子,道:“北大营往北三十里有处地热泉水,冒出地面成了个小水塘,搭了琉璃瓦,在瓦房里头种的荷花会提前开。”

独孤雅荻点点头。这话却是提到了北地军来京时驻扎的北大营,碍于身份不便多问,只能是暗自记下,有机会当亲自去走走。

见她不问,文如玉也是十分满意,侧身将人揽进怀里。

“你又干嘛?”

“不给抱?午间不是你主动了?”

“那会儿谁害羞?”

“你难道想跟本王更进一步?还有两月余就大婚了,你如此着急……”

“我没有!”独孤雅荻出声打断他,狠狠瞪他一眼,“满脑子里头装的什么东西!”

“你啊。”

“你不该操心下政务?!”

“本王是武夫,武夫可不懂朝政。”文如玉嘴上说得轻巧,眼底却是藏着阴霾。

独孤雅荻一贯细心,这会儿察觉他情绪不对劲,不再挣扎,倚着他柔声问:“发生什么事了?谁……为难你了?”

文如玉摸摸她的脸颊,道:“没有朝臣能为难本王,不过为年初本王代政之事起了些口角,与席雁闹得有些不愉。”

“席雁?在我……在独……总之就是现在那个左相?”

“正是。他批评本王揽权,可年初圣人受了风寒,六部尚书外派,两位宰相处理不完政务,主动请本王进宫,如今却又倒打一耙,实在怪哉。”

“这是左相,右相呢?”

“右相,宋嘉峰,他倒是为本王说了两句好话,说的却是没有谋逆心思的废话,起不到用。本王请了婚假,晚宴后直到中秋都不再上朝。”

提起婚事,独孤雅荻才想起来,向他确认:“婚期是在六月底,是吧?”

文如玉捏住她的脸:“本王掰着指头数日子,你个小没良心的,忘干净了?”

这一捏用了两分力气,手拿开红了一片。

独孤雅荻有点委屈,捂住脸,小声道:“这不是确认下么……好疼,呜。”

文如玉见她委屈,又是不忍心,伸手按在被捏红的地方轻轻揉了几下,道:“六月二十。”

“诶呦,那我是不是得提前几天去义父府上住着?”

“你当日清晨从镇西将军府出来便可。”

“婚前七日不能见面。”

“世俗规矩管不了本王。”

独孤雅荻乐了:“那你要不要射箭?我要不要跨火盆?”

“看你高兴就是。”

“嗯……到时候再说吧。”

文如玉抱着人不说话。

不谈婚事,便谈谈正事。说到宋嘉峰,独孤雅荻不由得好奇起来:“这人是叶权推荐的继任者么?”

“叶权推荐了三人,只有宋嘉峰一人得到重用,其余两人皆被外派做了县官,无诏不得进京。”

“叶权桃李满天下,怎么就单单挑出他来?”

“圣人自有思量。”

瞧着文如玉不愿多讲,独孤雅荻眼珠一转,问:“那你知道席雁为什么要强行给你扣帽子么?”

“无非见不惯本王代政罢了。”

“当初又是谁请你进的宫?”

“宋嘉峰。”

独孤雅荻笑,用食指点点他的鼻尖:“亏你这些年在北地积威甚广,谁同你说话都得掂量掂量,回来才没被一群老奸巨猾的狐狸吃得骨头都不剩。”

“什么狐狸?”文如玉来了兴趣,挑眉看她。

“你可知席雁是什么来头?”

“独孤先生出事后,左相之位空余三月有余,圣人亲自考校京官,选出他来接任,有何不妥?”

“你知他才干过人,可知他师从何人?”

“似乎是一位地方大儒。”

“席雁是我祖父的学生。”独孤雅荻告诉他。

“祖父?!他与独孤先生是……”

“年少时的邻居,亦是挚友。初入朝堂时我父四面楚歌自身难保,怕席伯伯受到牵连,请他不要对外言说二人关系,久而久之便无人知晓。如今他这般挑事,一来是希望你多抽出时间陪我,二来是怕你卷入纷争中去。如果我没猜错,某一边在宫宴后将会有所动作。”

文如玉默然,应道:“本王会让人留心。”

“你不妨再想想,会是什么事?”

“夏天,无非是南方水灾或旱灾。上个冬天发了雪灾,想来今夏雨不会少,届时江淮……不对!发雪灾的是江南,只有江南,北地却是干旱,南涝北旱,不亚于内忧外患……”

独孤雅荻伸手揉揉他皱起的眉头,安抚道:“南边暂时无事,只有陇西半月未雨,夏至前还能再下一场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怕就怕……”文如玉依旧忧心忡忡。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百姓受苦。”独孤雅荻握住他的手,“完婚后去陇西看看,如何?”

“怕你舟车劳顿。”

“百余里,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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