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的挚友王巩,如今正在赶往自己的流放之地宾州(今广西宾阳县)的途中,这是件令苏轼最为歉疚之事。
苏轼知道,宾州古城,虽然是宾阳境域州、郡、县治地所在地,是宾阳建制伊始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是岭南的重要商埠。但是,也必定有南方特有的热蒸的瘴气,这是一位久居京师的北方人难以适应的地方。
因此,苏轼只有写信除了向老朋友王巩表达自己深深地歉意之外,还向王巩推荐了弟弟苏子由夜晚在肚脐与腹部进行气功的养生方法。如今的子由面色晴朗和润,目光炯炯有神大概就得益于此。
另外,苏轼还告诫王巩还要戒色并稍加节俭,在灾难中宜节俭并降低生活标准,以示自贬,这也是消灾得福的一个妙法。
元丰三年八月上旬,辩才、参寥两位道人自杭州过来看望苏轼时,将秦观游览杭州时所作的《题名记》带给了苏轼。
苏轼郑重地在秦观的《题名记》上作了跋文,在题跋中苏轼提到了他与长子苏迈泛舟赤壁之下的事情。
八月十二日,苏轼的乳母任氏病亡,这使得苏轼极为悲伤。
在苏轼的一生中,这位名字载入史册的乳母任采莲是位重要的人物,这也是任氏随苏轼宦海一生、辗转千里的终点。
中秋节时,苏辙次苏轼韵作了诗作,寄给了哥哥。
这些日子,苏辙由于病酒而肺疾复发,“寸田可治生,谁劝耕黄糯。(新法方田谓上腴为黄糯。)探怀得真药,不待君臣佐。初如雪花积,渐作樱珠大。隔墙闻三咽,隐隐如转磨。自兹失故疾,阳唱阴辄和。”作为兄长,苏轼告之以详尽的修养练气之法。
闽人柳真齢(字安期),家藏有一铁拄杖,材质好像是楖栗木,牙节宛转天成,中空有簧,动辄微响。
老柳将此杖赠给了苏轼,并说该杖相传原为五代十国时期闽国开国国君、威武军节度使王潮的弟弟、“开闽三王”之一王审知(字信通,号详卿,号白马三郎)赠给钱鏐的礼物,后钱鏐转赠给了一位僧人,最后被自己偶然间得到的。
苏轼收到老柳转赠的铁拄杖后,自然是爱不释手,还专门作诗并序详细介绍了这件事情。
黄州州守为陈轼(字君式)将要离任,刚开始苏轼因“乌台诗案”被贬黄州时,人皆畏避,独陈君式愿与苏轼交往,且时刻与之忧患共担。
苏轼到黄州之后,因苏轼是犯官,不能住在官舍,还是在陈轼的安排之下,暂时寓居在黄州定慧院,随着僧人们一同饮食起居的。
现在,老陈要罢任黄州太守了,苏轼自然要与之好好地道一下别。于是,苏轼将汉代李陵赠苏武的诗作书写了一遍,赠给了这位顶头上司兼老朋友。
陈轼走后,由闽人徐大受以朝散郎接任,郓人孟震为倅。
这位徐大受,字君猷,东海建安(今福建南平建瓯)人,宋神宗熙宁进士,翰林学士,出身官宦世家,祖上皆为奉公守法的“循吏”。
徐君猷主政黄州期间,尽管苏轼身为犯官,但他不仅没有对苏轼另眼相看,反而因仰慕苏轼的才华,“相待如骨肉”,与苏轼亲密无间,感情至深。
在与苏轼相处的三年当中,徐君猷不像一位对苏轼负有监管责任的上司,倒像是一位热情待客的主人,每到节日的时候,他都要拎上酒陪苏轼一起过节。
轼在给友人徐得之的信中说道:(余)始谪黄州,举目无亲,君猷一见,相待如骨肉。
苏轼在黄州生活的四年多时间里,结识了许多朋友,其中就有三位“君太守”——陈君式、徐君猷、杨君素。这三位“君太守”,慰藉、温暖了苏轼的黄州岁月,使他由最初的惶恐纠结,逐渐变得豁达快乐,由意气风发的苏轼转变为达观自适。
纵观北宋官场的政治生态,宫廷里斗争激烈、尔虞我诈,地方上则山高皇帝远,相对心安、与世无争。宋神宗有意宽释苏轼,陈君式、徐君猷、杨君素自然心领神会。苏轼在《到黄州谢表》中,一再表示谢罪效忠,改过自新,再回朝廷,认罪态度好。三位“君太守”敬佩苏轼的人品,爱惜苏轼的才华,对苏轼格外善待与厚爱,特别是徐君猷,从物质和精神上给了苏轼更多的关照,使苏轼产生浴火重生的勇气和力量;黄州的好山好水、好人好物和躬耕劳作的生活,也医治了苏轼心灵的创伤。正因为如此,苏轼的谪居生活苦中有乐,黄州岁月变得色彩斑斓,所作的诗词,代表了北宋文学艺术的最高成就。
这是后话。
成都胜相院寺僧惟简打发其孙子悟清来到黄州,来向苏轼求撰《经藏记》。
起初苏轼本想暂时封笔,不想再因文字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但禁不住惟简的来书叮咛,宝月大师惟简此前与苏轼一向是过往甚密,外加悟清的日夜缠磨,只得为之作了一篇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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