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这天,是她家一年一度的重要日子。她家是一个大家族,各个家庭的事业都和祖先留下来的家业相连,同时遗留下来就是只属于这个家族的相聚日。至今都没有给这个日子立一个说法,但默认在这天都会回到老院子里,如果哪家不来,那么这家的事业就会出问题。
于是天刚亮,亲戚们就陆续赶来。女人们准备食物,收拾屋子,男人们聚在一起,讲述过去的事,计划接下来的事。而和她大小相仿的兄弟姊妹们则组成小团体自由活动,有看书的,看电影的,打游戏的,有出去溜达的。
而已经上大二的她与同龄人格格不入,她只在厨房忙乎,很少说话。不忙的时候,则是坐在灶台前看书。大家也都习惯了她这个样子。
傍晚,一天的聚会结束了,老院子恢复了安静,有几个姊妹不想回家去,想和她一起在老房子过夜。她望着窗外已经朦胧的天色,书看不到心里。几次在院子里晃悠,却没有走出大门。姊妹们看出了她的心思,哄她出了大门。
她紧张的怀抱着书走出了老院子,路的对面是热闹的小镇,灯光霓虹,有歌声,有笑声。那里,有她心心念念的一个人,他应该还在那里,路很熟悉,可是她却走不到那里。
“随便走走吧,不去找他。”她这样对自己说,迈开了走向小镇的步伐。傍晚的风还是有些清冷的,她穿的单薄,加快了脚步。小镇的一侧是铁路,时不时会有火车经过,轰隆隆的声音,给小镇的热闹增加了气氛,像变奏曲。而这时她的心也会格外的放松,火车的轰鸣成了她波澜内心的发声。
她看着远处错落的房子,脑海里有一张无形的地图,他的坐标就在不远处,像地图上的大头针,扎在那里。她故意走错方向,但却时不时望向那个坐标,太多的回忆涌现。
她和他从小相识,也是在这个日子。他在老院子门外偷偷往里面望,用小石头子丢坐在院子里看书的她。看她没有反应,居然丢过来玩具,饼干,糖果。她看向他时,他就做鬼脸,搞怪,逗她笑。
“去和他玩吧。”妈妈对她说,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去,他就马上冲进来拉起她的手,跑出老院子。
他带她走遍了小镇的每一条路,去废弃的房子探险,去上树摘李子,去鸡窝偷鸡蛋,去河水里洗脚,去树杈上荡秋千,去小铺里买糖,去他家里吃煎饼,镇上的每户人家他都认识。
初见他时是秋天的开始,一年是以春季开始,而她的一年是以秋季开始。爽朗、炽热、光明、欢乐、多姿多彩,一切形容秋天的词都适合他。
在破房子装鬼时他就像是秋夜,爬树时他是秋空,趟河水时他是秋雨,荡秋千时他是秋风,买糖时他是秋阳;他的笑声是甜蜜的,他的手是温暖的,他的气息是清爽的,他的话是可以吸进鼻腔的空气。
在她的印象里,他永远是微笑的,滔滔不绝的讲话,想把他感受到的、知道的所有让她也感受一遍,让她也都知道。而她能做的就是把手交给他,和他去很多地方,听他讲话,看他的眼睛。
年年这个日子他们都在一起度过。一年中发生所有的事情他都想在一天内让她知道,而她这年买的所有书都会买两本一样的,有一本是留给他的。他家的书架上整齐的放着她送的书。
“我要去外地上高中了,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应该回不来了。”五年前的这天她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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