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手轻轻按在棺盖上,背部微微弓起,即使听到了郭婷玉的招呼声,依旧低头默然不语,等郭婷玉抬高了声音,这才缓缓抬起头,不过抬起厘毫而已,依旧看不见他的面貌,喃喃说着什么。
他的声音极低,谁都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郭婷玉愣了愣,一方面不放心他,一方面担心鬼王爷的小棺出事,就要走近些观察。周玉芳急忙拦下她,贴着她的耳朵提醒说眼前的庞师爷不管是故弄玄虚还是真实状况,现在展示出来的模样和姿态未免有点诡异。
“谁知道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会不会有危险呢?就算你武功高强,人高人胆大,也没有必要就这么赤手空拳走过去冒冒失失地探查。”周玉芳说到这里,还不忘小声自嘲自己怕死,正因为怕死,所以才应格外谨慎。
郭婷玉听劝,点点头。这会儿烛光摇晃得更厉害了,火苗被拔起寸许,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周玉芳感到寒意愈发浓烈,挽着郭婷玉的手更紧了,身体虽然不知不觉有点麻木,但她的大脑尚在飞快地运转,和郭婷玉窃窃私语,猜测烛光的怪异表现是不是和此刻庞师爷的行为有着密切的因果联系?既然先前在暂且搁置封建意识形态和怪力乱神敛葬习俗的前提下,以为墓角东南的白色蜡烛被点燃后,其实是某种简易朴素的灵媒物品,烛光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墓室主人的情绪和意志等,那么变色烛光的反常吞吐和扭摆摇曳,是不是意味着庞师爷此刻的悄然举动,已经惊扰甚至激怒了在小棺材内安眠的墓主鬼王爷?
裘飞鹰也怕鬼,不过在两位年轻姑娘提及鬼祟怪物的时候,他觉得出于维护男人尊严的需要,不能缩在一边默然不语或无所作为。周玉芳的话给了他启发,如果鬼王爷通过烛光表达了对庞师爷的不满,这会儿工夫,最好的应对举措肯定是想办法把庞师爷的危险举动及可能带来的危害在第一时间扼杀在摇篮里。
主意既定,说干就干,不是有人说过,男人决断力和执行力的强弱,直接决定了男人的魅力以及所谓的性张力么?他压住怦怦乱跳的心脏,抬高声音喝道:“庞师爷,你不参与我们的文娱笔画大讨论,跑到小棺材边做什么?”说话的同时,本能抬起手电筒去照庞师爷那张被黑影笼没的脸,然后方才想起来,献丑了,电筒没光啊!这玩意儿现在顶多当短棒槌使。
庞师爷再次略微提起下巴,角度有限,鼻翼之上依旧显露不他的面目和表情,但嘴角的清冷笑容倒是能够看得清楚,好像还带着些许恶意。他又嘟哝了两声,这一次,嗓音变得清楚了许多,乃是“开棺”二字,不像是开玩笑,他在说话的时候,手掌贴着棺盖边缘,正在用力往上推。
“你想干什么?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解开一些谜团的,目的纯良,顺带做些不伤及墓主财产人身安全的考古,可不是掘坟盗墓的蟊贼。庞师爷,年纪大不代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严正警告你别打鬼王爷棺材里面金银财宝的主意。”周玉芳又急又怕,遥遥指着庞师爷张口呵斥。烛光已经“变异”持续一段时间了,如果庞师爷再不收手,后果或许不堪设想。
庞师爷不为所动,看双手推不开棺盖,竟然倒握烟杆,从杆屁股上噗呲拔下个盖子。原来那里也有小小的机括,悄悄安装了一个铁钻头,坚硬,锐利,平时用盖子压好,接缝密实,普通人等在寻常时间很发现。何止如此?杆身外表看起来是竹竿所制,其实那不过是表象,里面是精钢铸造的长杆。这一点,郭婷玉当初帮他拿递烟杆的时候即有所察觉,不过既然庞师爷没挑明,她也就装作不知道。
庞师爷用意明显,双手打不开棺盖,就只能把铁制烟杆当撬棍用。裘飞鹰急了,嚷嚷道:“咱们这杠杆原理得用于建设性事业,你用来撬棺惊扰亡者,心不会疼吗?”话音才落,身边人影晃动,郭婷玉已经飞快的冲了过去,文攻口劝无效,采取直接措施当然就成了第一选择。
庞师爷不为所动,执拗地撬棺盖,直到郭婷玉到了他的体侧,这才反应过来,二话不说,把铁钻头从棺盖和棺壁的缝隙抽出后,反抡烟杆,恶狠狠横劈向郭婷玉。别看他年老力衰,这一下风声呼响倒是十分凶猛。郭婷玉预判准确,往边上轻轻一晃躲过他的攻击,甩出手中两根竹镖,“嗖嗖”两声飞向他的面门。庞师爷对她下重手固然让裘飞鹰和周玉芳惊讶不已,她反过来以暴制暴对庞师爷下杀手,则让裘飞鹰和周玉芳骇然失色的同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措。
我们家婷玉可不是这种人啊!什么时候她的反击招法变得如此咄咄凌厉,就像是动了杀心的母夜叉?
庞师爷呆呆站在原地无法动弹,两枚竹镖从他脸颊左右隔空掠过,距离他的皮肤至多也就是隔了半寸的距离,听得他的背后传来一声吱吱怪叫,一枚竹镖逼出一只护棺蛛,让它仓皇逃遁,另一枚竹镖则在郭婷玉的准确预判下,牢牢锁定该护棺蛛的逃跑方向和路线,直接拦截并且刺杀了它。裘飞鹰和周玉芳被眼前景象搞蒙了,半晌缓不过神,清醒以后,齐声发出欢呼和赞叹,原来郭婷玉一开始就没有攻击庞师爷的任何打算,她是要救他!庞师爷好像从睡梦中醒来一般,茫然地抬起脑袋,问道:“怎么了?”又看看手里的烟杆,倏尔浑身无力,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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