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去冬来,凛冽寒冬转瞬间就已悄悄而至,暴雪与狂风在前几日便呼啸而过,天地间已再无往日的郁郁葱葱与生机勃勃,只有那一日比一日压抑的无垠死寂。

随之到来的是一日胜过一日的严寒,和那染万物为白银越发苍白的世界。

这一日,由于昨晚下了一晚上的大雪,辛成正在清扫前院的积雪。

“辛成,祸事了!祸事了!”只见一人急匆匆的跑来,眨眼的功夫已到了眼前,他直起腰抬头一看,原来是和他关系不错的吴回。

吴回双手按着辛成的肩膀,急切地说到:“辛成,出事了,大小姐传唤于你。”

“传唤我便传唤我,为何说是祸事了。”

辛成眉头一皱,只觉得心里有些莫名的发慌:“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赶紧走吧,边走边说。”

说罢,吴回一把拉住他的手,拽起来就走:“我刚从大小姐那来,大小姐叫小厮寻你们。”

吴回又顿了顿,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小声说道:“好像是你们屋里的那几个,不知道是谁触怒了大小姐,来的时候,大小姐大发雷霆,甚是吓人,恐不是好事。”

“但应该与你无关,可或许少不得你得受些牵连。辛成,我多嘴和你说这些,是让你做个准备,你可千万别和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

辛成面色肃然,拱手拜谢:“我自省得,多谢了。”

等到了大小姐的院落,辛成见,台阶之上,大小姐高高在上的坐在花纹繁复,做工考究的黄花梨木制成的椅子上,神色阴冷,不带一丝感情。

她左右各侍立一名身着七星帮帮众服侍的壮汉,旁边还有丫鬟将已冷了的茶水倾倒,重新续上热茶,台阶下左右站着几名小厮,他们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都弯腰低着头,谁也不敢抬起头来,田大球和庞敏也在其中。

而陈芳亮则被五花大绑,跪在院中。

全场无一人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甚至众人都仿佛是泥塑的一样,动都不敢动。

看到这压抑的一幕,辛成一颗心沉了下来,知道今天恐怕无法善了了,只寄希望别出人命就好。

吴回朝着大小姐的方向躬身道:“大小姐,辛成带到。”

周晴雪站起身来,居高临下,阴冷的眼神扫视下方:“现在都到齐了,下首跪着的这个狗东西私自雕刻我的人像把玩,其罪可诛。”

低头跪着的陈芳亮猛的抬起头,头上急的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也已有了汗迹,连忙解释道:“大小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不是把玩,我只是....只是对您心生仰慕,藏着大小姐的雕像只是想时不时的看您一眼,以解...以解相思之苦,只是这样而已。大小姐在我心中就是最圣洁的神女,陈芳亮从不敢生出亵渎之心。”

“住口,你这贱种。”

周晴雪对着陈芳亮怒目而视,本来极美的脸上如今布满狰狞:“你这下贱的狗东西,也配喜欢我?想想你这种下贱的下等人喜欢我,我就感觉一阵恶心反胃,还藏着刻着本小姐的木雕,谁知道你都干了什么?”

她摸着心口,做出一阵后怕的样子:“要不是你们屋里的庞敏举报,我都不知道要被你这种肮脏的人恶心多久。”

随即又是一脸狠厉:“你这贱种,简直死不足惜,来人,将其杖毙!”

听到此话,陈芳亮脑海中仿佛是被重锤锤了一下,整个人都呆住了,庞敏为什么要害他?大小姐要杀他?她竟然要杀我?

陈芳亮只觉心中凄凉,他抬起头,那已布满血丝的双眼呆呆的看向庞敏和周晴雪,眼神中充满着委屈、不解和伤悲,还充斥着许多说不明道不清的东西,却唯独没有怨恨。

他什么都没再说,只是低下头,将头埋进双腿间,他只觉得双眼模糊,眼睛里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流泪,怎么止都止不住。

闻听此言,辛成脑海里也是轰隆一下,是庞敏举报的陈芳亮?怎么会这样,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就因为前段时间吵了一架,庞敏心怀怨恨?他们几人可是兄弟啊,在这个并不好过的环境里,互相帮忙,互相扶持的兄弟!那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睡在同一张床上,足足有三年的兄弟!

马上他又反应过来,现在不是纠结此事的时候。

他也知道,此时最好明哲保身,别去触怒周晴雪,方为最佳,可陈芳亮就要死在他面前了,要他真当个缩头乌龟?一句话也不说?

他无论如何也是要试一试的,给陈芳亮求个情,哪怕几率渺茫,他也要去做,更何况,仅仅是求个情的话,就算不成,顶多也就是被打一顿。

他看到在场小厮有几人也有意向想要给陈芳亮求个情,只是不敢,在原地踌躇。

只是缺个领头的而已,辛成咬咬牙,硬着头皮向前一步,恭敬道:“大小姐,陈芳亮.......”

还没等他说完,便被周晴雪打断,只见他俏脸布满寒霜,一副择人而噬的样子:“谁都不要求请,谁求情就是和他一样的下场,去地下和这个狗东西作伴。”

辛成嘴唇动了动,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在不近不远的距离外,陈芳亮正在被处刑,这个距离刚刚好,既能让所有人都能看得清楚他的样子,又不至于让灰尘沾染到台阶上高高在上的人身上。

呵,也是煞费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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