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纷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纷争,又并入于汉,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再后来曹魏承于汉,刘蜀偏于川,孙吴跨于江,又皆并入晋,晋氏失德,戎狄蛮胡,开始逐鹿中原,以致天下鼎沸,生灵涂炭。

推论祸乱之由,殆始于晋武时,武帝名炎字安世,晋王司马昭之长子也,昔司马昭册封大将军时,一次与众谋士朝堂饮酒,问众谋士曰:“当今天下,谁堪为英雄?”众人曰:“非大将军莫比,大将军乃社稷肱股,国之栋梁。”司马昭大笑曰:“此诸位恭维之词,吾,一莽夫耳,英雄非太祖可比,太祖神武,以白身起兵,遂有天下。”太祖即曹操,于是慨然不乐,众人不知所由。忽堂下转出一人,长须隶眉,姓贾名充字公闾,乃一阿谀奉承,谗言观色之徒,欠身而前曰:“昔太祖与刘备煮酒论英雄,以老臣看来,当今堪称英雄者,非大将军与诸葛诞也。”此一言,直击司马昭心坎,其屏退左右,问曰:“贾公何出此言?”贾充笑曰:“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大将军所忧虑者唯此耳。然大将军不必过忧,某可凭三寸之舌,说彼来投。”司马昭听后,亲自下阶,举酒祝曰:“若果如此,汝当位列三公之上。”

不需多言,贾充即日起程,来扬州面见诸葛诞,诸葛诞延至上座,序礼毕,贾充曰:“当今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将军以为谁之功哉?”诸葛诞闻后不悦,曰:“今天下非一,孙吴觊觎中原已非一两日,何言天下太平,百姓安乐?“贾充又曰:”如今汉氏气数已尽,司马氏将兴,天下众生都望传位于司马氏,此乃天意,将军以为何如?“诸葛诞听后,大怒而起,曰:”汝非贾豫州之子耶?汝父做过豫州刺史,世食大魏俸禄,何出此大逆不道之言?吾世受魏恩,如国家有难,吾将为国尽忠。你我殊路,请回汝家主公,一旦有事,吾唯有一死,别无他求。“贾充见说之不得,自讨无趣,恨之,径来见司马昭,曰:”诸葛诞执迷不悔,欲与国家抗衡,其在扬州,深得民心,来日必叛。今将其召回京师,事小,如延以日月,祸不可测也。“司马昭然之,曰:”如之奈何?“贾充曰:”不若明升暗降,夺其兵权,彼无兵权,诛之如反掌耳。“司马昭闻后大喜,遣使持诏书拜诸葛诞司空,当日二人商议完毕,各自回府。

却说当朝国主姓曹名髦字彦士,魏文帝之孙,年龄尚小,聪慧而无权谋。一日司马昭之兄司马师上朝罢,问钟会曰:”主上堪比谁?“钟会曰:”论才气堪比陈思王,论武功和太祖相当。“陈思王即曹植也,司马师闻后,慨然叹曰:”如此,乃社稷之福也。“魏帝知司马昭有不臣之心,曾言:“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一日与侍中王沈、尚书王经、散骑常侍王业筵宴,言司马氏,则内心不胜愤懑,大怒曰:“朕欲率麾下手刃司马昭之流。”遂起,三王皆知毫无胜算,尚书王经劝帝不可意气用事,曰:“陛下当效汉宣帝,忍一时,退一步,待天下勤王之师毕至,可一击而定。”魏帝曰:“朕意已决,卿等无复多言,死有何惧?况未必死。”于是升辇,率一众人鼓噪出殿,王沈、王业恐被连累,奔告司马昭,独王经不动,王沈曰:“帝执意如此,吾等必为其所累。”王经淡然曰:“死,吾之本分,为国而死,死有何憾?”

魏帝曹髦率一干人等浩浩荡荡往晋王府,随从人员多为宦官,路过东止门,为首将领乃一员武将,姓司马名伷,字子将,领屯骑校尉职,手下聚有一帮死士。其在城楼视之,心下曰:“陛下来势汹汹,必然不善。”正在思揣如何处置,魏帝已尽在眼前,问司马伷曰:“忠臣耶,叛贼耶?”司马伷拜服于地,叩头曰:“臣忠臣。”帝曰:“既是忠臣,何不开门?”司马伷于是大开城门,任帝鼓噪而去。有将士问司马伷曰:“纵帝出,晋王怪罪,如何处之?”司马伷曰:“帝,孩童也,吾不能背负弑君之名,且我与晋王,兄弟也。”

进至端门,正迎中护军贾充,引一千兵众前来阻拦,帝怒曰:“乱臣贼子。”贾充依戟曰:“恕臣直言,陛下若不回,恐遭不测。”魏帝丝毫不惧,骂曰:“汝乃司马昭之猪犬耳。”遂上前挥剑左右砍杀,兵士见陛下如此,皆恐,不敢趋前。当中一人,姓成名济,为太子舍人,手持方天画戟,问贾充曰:“为之奈何?”贾充自知不能纵之,恐司马昭难以收拾,君可杀臣,臣不可弑君,于是大呼曰:“司马公养汝等,正为今日,事急矣,何必多问?有功者,赏,有过者,罚。”成济闻后,自前一戟搠透魏帝于辇下,血涌如注,登时无气息。兵士惧,皆奔溃,成济跪于贾充前曰:“贾公救我。“贾充未上前,只言曰:”晋王自有定断。“

早有人告之晋王,时晋王正于府中议事,闻之震惊,大哭于地,悲痛不能立,哭毕,环视众人,曰:“乱臣贼子姓甚名谁?“尚书左仆射陈泰出曰:”中护军贾充。“初,司马昭遣人召陈泰入王府议事,陈泰称疾不出,司马昭怒曰:”陈泰是何病症,竟不能至?“陈泰惧,遂至。司马昭问以方略,陈泰曰:”唯有诛贾充以谢天下。“贾充虽不忠于朝廷,然忠于晋王,司马昭犹豫良久,曰:”另择一人可也。“陈泰大呼曰:”贾充弑君。“司马昭不听,先诛王经,以其蛊惑帝王之故,然王经未弑君,此行不正,言不顺,司马昭又曰:”成济兄弟弑君,当灭三族。“令贾充率卫士五百,围成济住所,成济兄弟呼冤,二人袒胸露乳,攀屋,骂贾充曰:“无耻之人,害吾灭族。”贾充于马上回骂曰:“汝手刃君上,灭三族无以平民愤。”成济曰:“此汝之主谋。”贾充曰:“汝口出狂言、胆大包天,做下如此悖逆人伦之事,如不自绝于天下,天下当共诛之。”恐其胡言乱语,招呼左右上前,成济冤屈难伸,掷瓦片于屋下,士兵不能进,贾充命人自下射之,箭矢纷纷如雨下,成济兄弟顿时中箭而亡。

且说使臣奉晋王令,持诏书至寿春,呈上诏书,诸葛诞视之,掷书于地曰:“此必司马昭之谋,司马昭挟天子以令不臣,弑君纵臣,乃天下之大逆,陛下尚幼,何罪之有?今王凌,毋丘俭俱被灭,与其相抗衡者,唯吾也,今吾不首倡义兵,日后必为所诛,吾有两淮,郡县官兵十余万,扬州新附兵众四五万,聚谷足食一年有余,闭城自守,其能奈我何?”遂举兵反,遣其长史吴纲及小子诸葛靓出使吴国请兵。吴主闻后大喜,遣将军文钦俱来接应,表诸葛诞为左都护,大司徒,骠骑将军,青州牧,寿春侯。

且说这文钦,曾是魏扬州刺史前将军,屡有战功,与毋丘俭交好,毋丘俭也待之甚厚,时司马师当政,一日夜,二人宴于后庭,具言司马氏当国,忽有彗星数十丈现于西北,起于吴楚之分,亮若白昼,二人请相者,问曰:“此天象何解?”相者跪拜,曰:“彗星起于吴楚,而尽于西北,此吴楚兴之意。”毋丘俭、文钦闻之甚喜,相谋曰:“当今天下,司马师权倾天下,恣意妄为,窥探神器,有不臣之心,天下人心沸腾,恨不能抽筋剥皮,饮血啖肉,此天亡之机也。我等起义兵,顺民意,一鼓进军,直捣京师,兴复魏室,有何难哉?”文钦曰:“兵书有言,师出当有名,仓皇出兵,恐诸州不服,为今之计,将军可固守寿春,我自帅精兵六万渡淮,为之声援。”毋丘俭闻后大喜,于是胁迫淮南诸军,皆入寿春城中,做坛城西,歃血为盟,起誓曰:“当今朝堂,司马氏擅权,百官任免,皆归于司马氏,司马氏封侯拜相,祸乱朝政,天子、太后皆为其所挟,乃密做诏书于我等,俱言兴天下之兵,入卫京师,有功者,封侯裂土,有过者,诛灭九族。”

司马师闻讯,大怒,亲统中外诸军三十万讨伐,另令豫州刺史诸葛诞领兵十万,自安风驰赴寿春,司马师亲自督战,屯兵汝阳,召谋士商议,征东将军胡遵谏曰:“毋丘俭、文钦兵精而粮不继,皆望速战,不可久持,为今之计,当坚壁清野,以逸待劳,待其兵疲粮尽,纵兵击之,必然大获。”司马师然其言,号令三军,不可与战。毋丘俭、文钦数次阵前骂战,司马师皆不为所动,淮南将士,家皆在淮北,思归之情愈盛,故军心涣散,降者甚多。毋丘俭、文钦进不能与战,退又恐寿春被袭,不知所措,正仿徨之间,忽有流马飞报,兖州刺史邓艾,帅泰山军万余人进至乐嘉,文钦言于毋丘俭曰:“今泰山军来,东西夹击,于吾极为不利,当趁其脚跟未稳,发兵击之,泰山军溃,围自然解。”毋丘俭曰:“谁可为将?”文钦曰:“吾愿走一遭。”毋丘俭闻之大喜,亲自为其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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