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钦点拨军马五千来迎邓艾,两军摆开阵势,邓艾挺一杆长枪,策马出阵,大喝一声:“反贼何不下马受降?”文钦手握双锤,亦出阵曰:“你助纣司马氏,吾有太后诏,汝乃反贼。”邓艾闻言大怒,不需多言,挺枪来迎,文钦亦不示弱,挥舞双锤赶来厮杀,战不至三十回合,邓艾气弱,抵挡不住,策马便回,文钦趁机进兵,邓艾大败,大军后撤三十里。文钦大胜而回,毋丘俭大喜,曰:“将军真有万夫不当之勇。”文钦曰:“邓艾新至,人心不稳,可趁夜袭营,必然大捷。”毋丘俭然之,当夜令其帅本部兵马一万,伏于邓艾营外,待夜半三更,一声大呼,杀入营中,直至中帐,却空无一人,文钦大叫一声:“苦也,中计也。”却待回军,只闻一声炮响,一处军马迎面而来,为首者乃邓艾也,大叫曰:“反贼休走,白日我佯败于你,现与我斗个三百回合,不分胜负,不是好汉。”文钦见邓艾兵马甚盛,不似白日之战,不敢恋战,回马便走,邓艾于后追及,文钦兵遂溃,战至天明,死伤十之八九。

毋丘俭听闻文钦败,不敢久留,趁夜走,司马师趁机大军掩杀,降者甚众,毋丘俭一路奔逃,追随者惟只数人,后面喊杀震天,又与众人失散,逃于水莽中躲藏,被部民所射杀,传首京都。文钦见大势已去,逃入吴国,吴主拜为都护,镇北大将军。司马师大获全胜,令诸葛诞留守寿春,拜扬州刺史,诸葛诞反,吴又遣文钦助阵。当是时,镇南将军王基兵先至,督兵众围寿春,未合之时,文钦领兵杀到,自城东北突入城中。

大将军司马昭都督中外诸军二十六万,尽讨寿春。使安东将军陈骞领兵三万先发助王基,四面合围,待司马昭大军至,又围城三匝。吴国闻司马昭至,亦遣将军朱异帅精兵五千助阵,为魏兵所败。城中粮草日渐稀少,而外兵不至,人心惶惶,逾城逃归司马昭者不计其数。司马昭召众将议事,镇南将军王基曰:“此城中少粮,人心不稳,可急攻之,旬日可下。”众将领多赞其议,司马昭摆手曰:“诸葛诞城固且众多,攻之所耗甚多,若吴趁势偷袭,腹背受敌,必被其所累,此用兵之大忌。今诸葛诞之众,皆在城中插翅难逃,吾等可深沟高垒,令其坐以自困,可不战而胜也。”众人皆曰:“大将军此计甚妙。”

自二年五月至三年二月,每日矢如雨下,死伤蔽地,血流盈堑,不可胜计,城中粮草日渐枯竭,文钦所领吴兵,损伤过半,乃与诸葛诞商议,曰:“司马围城数月,城中少粮,城中魏人多思北归,一旦城破,必然投降。不若遣出,令吴人守城,一者不至城陷,二者可节粮。”诸葛诞心有不悦,曰:“魏人出,必然死之,何以死魏人而保吴人耶?汝亦魏人,如何心狠?”文钦亦不悦,知诸葛诞毫无退路,曰:“汝不舍魏人,死无葬身之地。”未施礼而出。诸葛诞召手下谋曰:“文钦有南逃之意,今不诛之,必然为乱。”及夜,于大帐中埋伏刀斧手二百人,请文钦至帐商议。

却说文钦有二子,一子名文鸯,一子名文虎,驻兵小城中,听闻召父帐中议事,谓父曰:“儿观诸葛诞之神态,眉目间有杀气,父亲只身前往,恐有变。”文钦不疑,曰:“诸葛诞刀殂鱼肉,指望于我,量不敢造次。”文鸯曰:“父执意要去,儿愿随往。”文钦摆手曰:“此去乃虎穴,我儿不必同去,若果有风吹草动,可便宜从事。”言毕,帅数人入,未曾施礼,曰:“将军不听我言,又有何事可议?”诸葛诞曰:“汝勾结吴人,令军心涣散,今不杀汝,更待何时?“文钦曰:”汝已进退无据,何言军心涣散,如不依仗吴军,汝已死无葬身之地。“诸葛诞闻言大怒,曰:”我反司马氏,并不反朝廷,我生为魏臣,死亦魏鬼,我死无葬身之地,先令汝死无葬身之地,左右刀斧手何在?”言毕,刀斧手冲出,文钦慌忙抽剑来挡,奈何四手难敌百手,登时被剁为肉泥。

文鸯文虎兄弟听闻父死,相与谋曰:“吴魏相争,我为鱼肉,今父被诛,此不共戴天之仇,诸葛诞必不能容我,不若投魏。”文虎曰:“司马昭必怨我等反复,岂能容于你我?”文鸯曰:“吾本魏臣,昔父不得已投吴,吾心在魏,且两兵相争,攻心为上,吾死心来投,未必见死。”于是二人手杀数人,大开城门,投魏军而去,诸葛诞追之不及。

却说司马昭于阵中商议,忽探子入报,有数十人自城中出,自言投降,司马昭令缚之,跪于堂下,司马昭问曰:“跪者何人?”文鸯曰:“吾乃文钦之子,今父为贼所杀,特来投奔。”座上王基出曰:“汝父卖主求荣,天地难容,为诸葛诞所杀,此乃天意,汝等走投无路,乃自投罗网。”于是喝令手下推出斩之。文鸯等大呼曰:“臣父执迷不悟,已身正法,于我何干?”司马昭止之曰:“文钦之罪,杀汝等亦不抵之,父死子随,亦应灭族。然汝等穷途末路,投奔于我,杀之不详。且城池未下,冒然杀降,恐增彼守城决心,不若令其代罪立功,以观后效。”于是令文鸯、文虎率领一众降者,绕城大呼曰:“吾父犯下大错,弃魏投吴,今已伏诛,吾等亦罪孽深重,不可饶恕,然大将军不计前嫌,立我等为将军,赐爵关内侯,汝等有何疑惧?且城池须臾可下,汝等犹豫不决,城破之日,受死之时也,此时不降,更待何时?”城中将士闻言,议论纷纷,多有越城出降之意,诸葛诞不能止。司马昭趁势四面攻城,鼓噪而上,诸葛诞见大势已去,率随从数人,自小门夺路而出,正遇司马胡奋,胡奋大喝一声:“逆贼休走。”诸葛诞却待回马,一刀被胡奋斩于马下,其余人等一百人,皆不降,言曰:“为诸葛公死,死而无憾。”于是被杀,吴兵万人皆束手就降,器仗军资,堆积如山。

话休絮烦,这成济兄弟已死,难堵不住悠悠众口,一日在朝堂饮宴,河南尹庾纯醉,与贾充争,不经意间叹曰:“世道不古,汝乃罪首。”贾充闻及此言,曰:“老翁,汝不归家,来此作甚?”庾纯怒,曰:“高贵乡公何在?”高贵乡公即曹髦也,此乃贾充死穴,令其羞愧难当,汝庾纯何许人也?竟当众羞辱于我,于是愤怒甩袖而去,次日上表解职,以明心志。庾纯亦不示弱,上表告老,武帝念贾充有功,免庾纯官,一时朝堂议论纷纷。

却说齐王闻言,面见武帝。齐王者,名攸字大猷,武帝之二弟,喜经籍,善属文,司马师死时,膝下无子,齐王攸年才十岁,乃过继为嗣,齐王问武帝曰:“庾纯,何罪之有?”武帝曰:“无罪。”齐王曰:“无罪缘何去职?”武帝闻之不语。齐王曰:“帝王之术,喜怒不行于色,驾驭群臣,不可偏私。贾充与庾纯皆大臣,二人不和,大臣皆知原委,陛下宠信贾充而贬庾纯,恐令大臣不服。”于是武帝拜庾纯为国子监祭酒。

司马昭父子于贾充宠信无以复加,武帝更乃封贾充为鲁公,贾充虽蒙恩宠,然日渐年老,遂一病不起,武帝闻知,遣太子亲临视疾,贾充于病榻之上言于太子曰:“殿下亲临,看顾老臣,令老臣感激涕零,恕老臣不能亲自跪拜。”贾充生有二女,长女配太子,即贾后。昔西北氐羌叛,武帝本欲遣贾充率兵平叛,奈何贾充自觉难以应付,不欲去,寻荀勖,荀勖曰:“此有何难?可令汝女与太子大婚即可。“贾充曰:”兹事体大,谁可为使?“荀勖曰:”吾愿说成此事。“时武帝已为太子聘卫瓘女,卫瓘女肤白且贤,荀勖见武帝,曰:“臣听闻陛下欲为太子聘卫公女?”武帝曰:“然。”荀勖曰:“何不聘贾公之女?”武帝曰:“卫公女有五可,贾公女有五不可。卫家女贤而多子,美而长白;贾家女妒而少子,丑而短黑。”荀勖说:“太子妃,未来国母,不可谓不慎重,贾公女虽有五短,然心思缜密,可辅太子,且贾家国之素望,可为之倚重。”武帝默然。贾公有二女,长女即贾后,年十五岁,次女曰贾午,年十二岁,小太子一岁,于是以贾后配太子。恰在此时,天降瑞雪,不能行军,加之太子大婚,于是贾充遂留京师。

一日,武帝召贾充至,曰:“朕登基以来,天下未一,东南兆民,莫不翘首以盼,朕始有灭吴之志。今欲加公持节,假黄钺,大都督,总统六师,犯军令者,可斩两千石以下,公以为何如?”黄钺乃天子之器,非人臣所专用,贾充闻言,慌忙下拜,正所谓落花有意恋流水,流水无情别落花,欲知言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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