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叶儿:“娘,再住一半天儿,咱就回家吧。”

姜雨萍:“急啥呀?大夫不是说再住些日子吗?咱听大夫的。”

菊叶儿:“这一天得花多少钱呐……”

姜雨萍:“不管多少钱,该花也得花。”

菊叶儿:“你从哪弄的钱呐?”

姜雨萍:“你就安心养伤吧,钱不钱的你别寻思。”

门开了,冰雪花捧一束鲜花进来,走向菊叶儿。

菊叶儿感到很意外:“你……”

冰雪花:“昨晚我才知道,让你受苦了……”

姜雨萍也很惊讶:“这不是……”

同屋的病人也都认出了冰雪花,围上来:

“这不是冰老板吗?”

“冰老板,最近演啥戏呢?”

“哎呀,真是冰雪花呀!”

从屋外又拥进一群医生、护士、病人:

“冰雪花!”

“让我看看冰雪花!”

“冰老板,你好啊!”

“冰雪花,给咱唱一段儿呗!”

“……”

人们围着冰雪花,冰雪花向戏迷们微笑,点头……一个老医生走过来,脸紧绷着,吼道:

“雅静!你们当这是戏园子呢?”又一指冰雪花,“你出去!”

从诊所出来,冰雪花坐在洋车上,是二牛拉的车。

冰雪花突然想起来:“哎呀!把正经事儿忘了!”

二牛停住车:“啥事儿呀?冰老板。”

冰雪花:“我应该给那孩子扔点儿钱呐。都准备好了,这叫戏迷闹的……”

二牛:“我把车磨回去?”

冰雪花一想:“唉,算啦,以后再说吧。”

诊所里,姜雨萍问菊叶儿:“你咋认识冰雪花?”

菊叶儿:“谁不认识她呀。”

姜雨萍:“她咋还给你送花呀?”

菊叶儿:“她……那天,有两个小偷偷她的东西,被我看见了,我一喊,两小偷跑了……就这么认识的……”

姜雨萍:“你挨打,是不是也因为这个呀?”

菊叶儿:“娘……”

姜雨萍:“你呀,真不让娘省心……”

晚霞黯红如血地照在诊所的窗上,天暗下来了。

姜雨萍心事重重地望着窗外。

菊叶儿看出母亲心绪不宁:“娘,你想啥呢?”

姜雨萍扭过头来“没,没想啥……”

菊叶儿:“娘,你脸色不太好……”

邻床病人:“你娘是累的,啥人架得住成宿隔夜的熬啊。”

菊叶儿:“娘,你回家好好歇一歇吧。”

姜雨萍:“娘没事儿……”

菊叶儿:“我能动弹了,也不那么疼了,你就回家吧。”

姜雨萍:“我怕你……”

另一个邻床病人:“她婶子,回去吧,你要是拖垮了,孩子更没依靠了。你去吧,她有个大事小情的,我们也可以支乎一下。”

邻床有护理的:“硬伤,糊上药就行了,我帮你照看,有事儿我喊护士。”

姜雨萍:“谢了,谢了。菊叶儿,娘明儿一早就来……”

姜雨萍家门前,那小辫儿在焦急地等候。

姜雨萍慢慢地走回家来。

那小辫儿迎上去:“回来了?”

姜雨萍没吱声,去开门锁。

那小辫儿:“我还寻思你不回来了呢……”

姜雨萍还是没吱声,开门进屋。那小辫儿跟了进来,关上门,插上了门栓。那小辫儿看屋里,说:

“这屋也太窄巴了。赶明儿个我给你租间宽绰点儿的房子。”

姜雨萍还是不回话,坐在炕沿上。

那小辫儿掏出火柴点煤油灯。

姜雨萍:“别点灯!”

那小辫儿:“点着,亮亮堂堂地多好。”

煤油灯亮了。

姜雨萍脸冲墙:“你想干啥就干啥吧。”

那小辫儿:“不,不,咱先唠唠嗑。”

说着,那小辫儿拿出了一个小绸布包,打开——是姜雨萍典当的那对儿翡翠手镯。他把手镯递给姜雨萍,讨好地说:

“你看,我替你赎回来了。”

姜雨萍认出了手镯,颤抖地拿起。她忍不住抽泣起来……

北市场街上,卖唱的瞎子和小姑娘在街头慢慢地走着。

小姑娘在唱:

“月儿弯弯挂天上,

几声悲哭几忧伤。

穷人到这世间走,

世间何处有天堂。

吃我血肉的就是狼,

让我活命的就是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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