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夜很快就过去，天边吐出一抹鱼白色，清晨的微风带来一丝清凉，煎煮汤药冒出来的雾气徐徐上升，消散在空中，平静的好像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姜杼从屋内走出，患者已经开始有序的排队领药了，比起昨天的生气全无，今天明显好了很多。
他上去帮忙，瑾年正在药炉边用破烂的蒲扇扇风，她脸上带着浓重的倦意，眼下布上未曾好好休息的黑印。
“可是昨日一夜未眠？”姜杼瞧出她的困倦，上前问道并拿起柴火往火炉下添了柴。
瑾年叹息，话中没什么气力：“昨日我只是对药材的用量做了改善，但是这样子效果并不是很好，昨日研究了一夜，重新调制了用量，加入了射干和石菖蒲，想来效果会更好。”
姜杼静静的听完，也不大了解，拿过她手里的蒲扇：“我来弄吧，你先去小憩一下，回回神。”
瑾年眨了眨泛酸的眼眶，确实许久都没有好好休息了，便不同姜杼掰扯，起身时有些猛，眼前顿时一黑，脑中头晕目眩，脚步也跟着踉跄，险些摔在地上。
姜杼眼疾手快刚要伸手去扶，瑾年便已经抓住旁边的架子回过神。
“怎么了？”
她轻晃一下脑袋，嘴角扯出一抹叫人不要担心的笑意，“蹲久了，腿有些麻了，并无大事，我先去休息一下，辛苦姜大人了。”
姜杼只得说句叮嘱道话：“去吧，路上小心。”
瑾年走在路上动了动自己已经失去知觉的脚，才拐过一个弯，没几步，便有人跑了上来。
看见她气都来不及顺，喘着气急切道：“谢大夫，有人晕倒了，你快去看看吧。”
一听这话，瑾年那还顾得上疲惫，整个人都清醒了，马上跑过去。
晕倒的是个大着肚子的孕妇，瑾年不敢片刻耽搁，蹲下身握住女人的手腕诊脉。
肚子里五个月成形的孩子已经没了动静，八成早已成了死胎，孕妇发了高烧，身上一圈浮肿，晕死过去。
她的口腔内部并没有生疮，不知为何竟没有患上瘟疫，但在这么一个坏境里想要安然无事定然是不可能的，死胎要抛出来，再给妇人降温，不然很有可能一尸两命。
瑾年从未接手过这样子的病人，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将死婴从她肚子里拿出来，抬头对旁边人道：“速去请?素来。”
她叫人将孕妇放在平整的地方，然后帮她降温，顺势检查身体，随后好配药。
差不多一刻钟?素便到了，想来是赶的十分匆忙，额上带着薄汗，气息也不曾平稳，没有一刻耽搁的为妇人切脉，一边询问她的情况。
“这里疫病横生，只怕是受到感染，胎儿已经死了，妇人应该能救回来。”
她的情况非常恶劣，?素眉头紧锁：“叫去准备东西，开刀。”迎着众人惊骇的眸子，她现在要将胎儿取出来。
麻沸散从女人的嘴中灌入，确保她彻底喝进去才开始，周围环境嘈杂，有可能会影响到人，官兵特意保护出一块安全的地方。
瑾年从旁帮忙，全力配合，两人之间格外默契。
经过一个时辰的急救，妇人气息逐渐平顺，俨然是脱离危险的样子。
瑾年呆坐在屋外，只觉得刚刚就像场梦一样，有些不切实际，她心里涌上来的悲伤充斥着一切，一个还没有来得及看这个世界的孩子就这么没了，苏醒过来的母亲知道自己的孩子胎死腹中又该多难过。
都是这场飞来的横祸，拆散了一个又一个幸福的家庭。
“这是你配的药吗？”耳边传来轻盈的声音，将她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拉回来，瑾年看向?素，眼里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起身回到：“是我，有问题吗？”
?素眼睛死死盯着药方，虽然面上表情未变，但是眼里的欣赏的神色难掩：“你这个药很好，用药犀利但效果极佳，我也不曾想到，可否将这药方给我一份。”
这是瑾年结合之前父亲研究出的方子，又结合这些人的症状配置的，现在只在适用阶段，至少需要两个疗程过后才能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既然?素想要，她自然也不会拘着，欣然点头。
一缕阳光从天而泻打落下来，照在地上，渡上的金辉好像是希望，遍布每一处角落。
可以有填饱肚子的饭，已经足够治疗身体的药材，看着自己日渐恢复的体力，人们的信念也在逐渐增加。
太阳高高升起，中午的阳光异常烈，瑾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到凉阴处稍作休息。
她拿起自己的水壶正要解解暑气，水壶还未搭在嘴边，便被快步上前的姜杼一把制止，看着水洒在地上。
她有些懵，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姜杼拿下她的水壶，戚然：“不要喝，前一阵我看见有人在用这个水壶喝水，如果你现在喝了，很可能会感染疫病。”
瑾年有些不容置信，她深呼一口气，得了瘟疫和没有瘟疫的人，他们的用品都是分开放的。
明知道自己得了瘟疫还要喝没事人的水，实在难以……。
“永远不要低估了人性的恶。”姜杼冷声，将那个被喝过的水丢掉，给瑾年拿了干净的水。
“我找了人打听，有些上山的猎人说，这山上有一种狸子，不干净，之前有人吃了还丢了命，后来上山打猎都会避开它，想来张猎户应该是吃了狸子。”姜杼同瑾年说了他命人打听来的消息。
听到有结果，瑾年眼前一亮：“我们可以上山去看一下，如果清楚是狸子里的东西引发的瘟疫，说不定也可以找到治疗的方法。”
“好”姜杼点头同意。
“待我叫人同?素族长说一下，派人来这边看着，我们明日一早就上山。”今年已经到了晌午，山上林子大，什么都不好找，下去去没一会天色便暗，想来倒也不划算。
“好，我去准备些干粮。”姜杼点头，顺便去检查吃食是否还干净。
第二日早，两人踏着晨雾上山，林子很大，湿气格外重，雾气蒙在前方看不清远处，只能瞧着脚下的路，要等太阳出来被驱散这些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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