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什么青州刺史,任由无数流民流浪迁徙,导致青州黄巾蔚然成大势,一发不可收拾。最后他居然要求助巫祝,供奉鬼神,这青州枉死的无数鬼魂哪一个会原谅他?”

管亥说到激动处,已然是失态了,拽掉上身的粗布短衣,露出了满是黑毛的大胸脯,硕大的胸肌在他粗野的喘息中上下晃荡着。

“渠帅,为何我等不能占据一郡,缓慢发展呢?”冯庄的这个问题问得祢衡直翻白眼,管亥则哈哈大笑。

“即便是张平难有了朝廷封的“平难将军”称号,也不过盘踞在太行山,他可曾占领一郡?”管亥问道。

冯庄丝毫不把几人的反应当回事,他是有着上帝视角的穿越者,后来的白波军不也是反贼吗,照样通过屏护天子给自己洗白上岸,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机会,只是缺少勇敢抓机会的人。

董卓全军,其中有中央精锐,郡兵,边军,也有秦胡雇佣兵,就算是白波贼,如果要投降,难道不能成为董卓麾下?更不用说以后的曹操收编青州黄巾作为军队基础,终于占据中原。

冯庄颇有一股竖子不足与谋的孤单,这也许是流寇群体的天生弱势,根本没有士人会给流寇指点方向,所以流寇纵然拥有再强的武力终究会烟消云散,成为诸侯的工具人。

田不育一直保持着沉默,听到冯庄的话之后讶异的看了冯庄一眼,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少年一般。他慢条斯理的剥开一个咸鸡子,“这咸鸡子味道不错啊,哈哈。”一口咸鸡子,一口酒,一声无比满足的长叹,“好酒啊!”故意拖长的尾音好像要刺激某个一直躲在外面偷听的箭人!

“有青州第一勇士为我等守夜我等无忧也!”田不育一副慷慨豪迈的样子。

“让他守吧,他要是不高兴,那你可得小心了。”管亥充满嘲讽的语气。

两人明显有点喝高了,汉代的低度酒虽然不醉人,但是一直喝还是会醉倒的,这俩货估计就是想要借酒逃避对太史慈的恐惧。

他们做到了,管亥抱着空了的酒樽躺在柴草堆上醉眼朦胧,田不育早已鼾声如雷。

只留下冯庄与老祝面面相觑,提心吊胆,这一夜怎么这么长?祢衡则嘻嘻哈哈的样子,一会看看冯庄,一会又看看老祝,其中的意味非常让人跳脚。

老田终于一脚踢倒了脚边的酒樽,这老贼居然在装睡!冯庄看着老田眯着眼朝窗户外看了一眼又闭上眼,不由得暗暗佩服这老货,差点被他骗了。

估计他跟管亥是故意表演给藏在外面的太史慈看得,看老田与管亥的手都放在柴堆上,那里面肯定有他俩的趁手兵器,可能还有一队老兵藏在柴堆后面在等待他俩的暗号呢。这俩原来在给太史慈这小子做了好大一个局,就看他上钩不上钩!

那还剩一半酒的酒樽“骨碌碌”滚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终于滚到了冯庄脚边。

你们装睡,那我就真睡,反正我不想送死,跟太史慈打架,开玩笑呢!

冯庄抓起酒樽,喝了一口汉代的低度黄酒,醇厚而清冽的酒浆让他毛孔大开,想不到汉代的酿酒技术已然如此高明,这孔教授送来的两樽酒定然不是凡品!

上头的酒浆,让冯庄有些飘飘欲仙,想到了焦和,咳咳,焦和,多好多淫荡的名字,他就在临淄!我要借助老祝这胖子,这胖子怎么一脸淫荡的看着我,这些巫祝都不是好鸟!我要借助他的巫祝同党,我要拿下来临淄,临淄是青州州治,里面肯定有铠甲!这个时代,一只全装贯甲的精锐是无敌的,我用临淄这个功劳彻底收服雷公校,那我就不再是任别人呼来喝去的小小屯长,我也是一个黄巾贼寇首领了!

然后我要去哪里,去河北吗?就算没有公孙瓒我去哪里,没人给我指路啊,没有,就算我关闭了历史的战争迷雾我也不知道何去何从!

我只是想活着而已,可这个世道就不让你好好活着,辗转腾挪良久发现自己也不过是个小人物,就算国渊在自己面前,他会给自己出谋划策吗?就算郑玄愿意收徒弟,他会收自己吗?

就算董卓这等羽林郎出身边地立下大功的猛将,想要掌控后汉,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身死族灭,何况自己一个沦落到黄巾军的落魄豪族子弟?那些冯氏大族的亲友多半死去多时,只留下这具汉代的肉身与现代的灵魂不甘又无奈的挣扎在这个乱世。

旧世界已经被打碎,而黄巾贼不过是新世界的祭品。

祭品啊祭品,冯庄任由有些僵硬的大脑来回滚动这两个字。

摇头晃脑的沉醉着,总感觉黑暗处有一双眼睛在戏谑的盯着自己,借着余光看到月光把窗外照亮,一个修长挺拔的伟岸身影站在窗外,他举起了手里的角弓,朝着自己晃悠了几下示威。

又调戏我!这太史慈,咋跟史书上记载的差别有点大呢,也太调皮了吧?刀尖上跳舞就是冯庄此刻的感受,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仿佛要跳出胸腔!

生死之间冯庄狂态尽发,当日在泰山战场,乃翁躲过了几波乱箭,还怕你再射一箭吓唬?

樽中酒已尽,冯庄一把将酒樽扔到地上发出“哐啷”的清脆响声,朝祢衡喊了一声,“酒已尽,鼓来,祢正平看看乃翁的技术,不比你渔洋三弄要差!”

抱着鼓,醉态毕露玉山将倾,想到了后世的rap,冯庄“哈哈”一笑,狂态毕露。

“惜樽空,世道沦落,看尽死生,寂寥天下醉意中。

噫吁嚱,惜樽空!

君不见,山东豪杰俱鼠辈,千年不过争主宰,大盗乎横行,小民兮阖死!

惜樽空,惜樽空,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听。

明朝依然横刀去,纵马前驱争功名,人生可怜三万日,意气一世奈老时。

流亡万姓沟壑里,彼辈为谁常张弓?

白骨生鬼,鸡鸣不闻,惨淡如此,将谓何从?

惜樽空,惜樽空,刀兵酿酒州郡瓮,关东酒旗汉墟中。”

冯庄边敲鼓,边唱着这只后世网络上某无名网民编写的乐府,不过该网民是用的近似于将进酒的写作基调,而冯庄用沧海笑的曲调唱出,中间再夹杂着重复性说唱,唱的祢衡与老祝一愣一愣的,连窗外那伟岸的身影也凑近了听得入迷。

怎么样,你们几个,被我这新时代的rap整迷糊了吧?

祢衡还在喃喃自语,“好一句刀兵酿酒州郡瓮,好一个汉墟啊!”

“这叫什么名字?”老祝脸上带着迷醉,出神般轻轻问道。

“惜樽空!”

“汉家的酒樽已空,海内名豪,飘扬云会,不过是用汉瓮酿得自家美酒。”祢衡沉吟良久。

冯庄用余光看着祢衡,看他满脸神往的样子,就知道他喜欢这种歌唱模式,这种行吟般似歌似颂的演唱显然让这个汉代的精神小伙见了一回21世纪的世面。

冯庄相信这小子被自己这么一启发,如果以后碰到脱衣敲鼓演唱的机会,一定会奉献出更加炸裂的效果!炸裂到血溅五步,炸裂到混战不休!

不知不觉月光暗淡了下去,田不育开始说起了乱七八糟的梦话,老祝这胖子打起了响亮的呼噜,窗前的杀机悄然消失,只剩下老少中青五人在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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