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史慈的一箭就像射在了冯庄与管亥部黄巾贼的心上一般,就算已经过了几天,一行人仍然无精打采的朝着临淄行军。在荒凉而安静的青州野外,这只在青州纵横肆虐,让整个青州士民都闻风丧胆的青州黄巾的一部,如同战败了一般,就像一只在努力逃脱某只追兵的追赶一般迅速赶路,只是这样就能甩的掉吗?

太史慈就像阴影一般骑马跟在这只青州军的背后,时不时射出一只冷箭,虽然不伤人命,但是非常伤自尊!

比如,老田在大解的时候就被太史慈的箭射掉了擦屁股的破布,后来老田怎么善后的没人知道,反常的是这次老田没有破口大骂,就是他跑到河边呆了一个时辰才浑身湿漉漉的回来,就没人敢去问他原因了。

“这太史慈也太阴损了!”不堪忍受的不止是老田,冯庄也吐槽道,半夜熟睡中被“嗖”的一箭惊醒,看着箭只在头顶晃动,那种恐惧无法用语言形容。

“东莱太史之所以闻名青州,无人敢惹,靠的就是做事不择手段。”管亥作为青州本土的豪族,对于太史慈非常有了解。

眼看着众人被折磨了几天,终于快要挨到临淄,索性不再担惊受怕的睡觉,聚在一起趁夜胡乱聊起天来。

“他年轻时候在郡里做官,做事不择手段而得罪了州里,得罪了使君,整个青州都待不下去了,只能跑幽州去避避风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回青州了。”管亥说道。

“这种箭法可称为神,乃翁这辈子真没见过。”田不育这是第一次认怂。

“你不是说你大汉边军吗?你还能没见过几个神射手?”管亥嘲讽道,自从上次因为田不育要喝蜜水跟他吵起来之后,两人一直在怄气。

“他这是百步之外的移动靶子,当时你可是在走动的,并不是静止。”田不育耐心解释道。

“这种箭法我在洛阳见过。”在黄巾军没待几天就已经跟上下打成一片,关系融洽的胖巫祝显然已经光荣成为了一个“黄巾贼”了。

“而且我见过两个人的箭法可以与之相媲美。”姓祝的胖子卖关子道。

“赶紧说吧你!”管亥道。

“一个是天下声讨的国贼董卓,他能骑在马上左右开弓,没有太史慈这般精准但也差不了多少,我在洛阳的禁军校场里看到过。”

“你怎么进得去校场?”冯庄问道。

“西凉这些军头,有一个算一个,都极度迷信巫祝,我要不是害怕董卓过于残暴就会一直呆在西凉军里,那生活——”老祝做出回味的表情。

“董卓活不了几天了。”冯庄幽幽说道。

其他几人显然异常惊讶,完全不敢相信冯庄的判断。

笑话,我是穿越者,我能不知道董卓明年5月就要嗝屁了?

“你们觉得董卓为什么会迁都长安?不是因为打不过区区关东盟军,而是他在认输!关东盟军还有洛阳中枢的诸公基本都站在董卓的对立面,他窃取中枢大权,想要发号施令,那关东联军就会打掉他的野心,他退守长安,不过是一个拥有皇帝的诸侯罢了。关中长安的豪族基本都是洛阳迁移而来,加上原本部分关中本土豪族,董卓作的那些事谁会支持他?他屡次显示自己的残暴,任意残杀大臣屠杀军民,不过是示威而已,既然是示威那表明他虚弱了,他修建郿坞说是作长久之计,实际上是绝望之下给自己找的退路而已。覆灭只在早晚。”冯庄将自己的分析说出来,在场诸人只是静静思考着。

“董贼凭凌天子,先后杀死自己的举主袁槐全家,如此穷凶极恶之人,死太便宜他了。”祢衡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出来,他这几天不是挺兴奋的吗?看着黄巾军各个一副倒霉样的,被太史慈的神出鬼没的箭矢吓得寝食难安,他倒是吃嘛嘛香,还时不时的击鼓自娱自乐,就差唱一曲rap了!

(董卓这个人,他的成功有一部分是投机取巧而来的,他是窃夺了袁家的政治斗争果实,董卓进长安给他通风报信的估计就是袁槐,董卓的军力使得董卓被袁家看成灵帝死后与宦官势力决战的一个有力棋子,大混战的结果就是外戚势力消亡(何苗被部下杀死是董卓的意思),宦官势力消亡,党人士族大获全胜。

这胜利果实就是大汉的中央精锐还有中枢的大权。董卓进入洛阳之后并没有做那个棋子,董卓的进场时间在洛阳动乱收尾的时候,他一定做了充分的准备,董雯,袁槐,乃至何进的部下吴匡,丁原的部将吕布,都是他获取洛阳信息的关键人物。

他在进入洛阳之前一直在等待机会,直到看到洛阳上空浓烟滚滚,才得知发生了重大变故。很明显,有人给他传递着能够扭转局势的信息。这浓烟就是动手的信号!董卓到达北邙山之后迅速控制皇帝进入洛阳,又引诱吕布杀死丁原控制并州军,而大将军何进的部曲因为六神无主都听命于董卓,他控制了洛阳的兵权。

董卓废立天子是强调自己的主宰地位,向袁家示威,袁绍如此反常的举动就可以理解了,袁绍最后的逃跑就是他整个谋划失败后意识到情况不妙的大智慧,因为此刻棋子董卓失去了控制,这盘棋袁家已经输了。

毒杀刘辩可以说彻底的与关东集团决裂,这个东汉真正的统治集团,不会容忍董卓用天子的血来侮辱乃至扭曲他们夺回中枢权力的合法性,因此大战不可避免。

将袁槐袁基灭族,算是董卓这个外来军阀粗糙却有效的政治行为,斩断了二袁儿的中枢影响力与重返中枢的可能;

但是在整个东汉的政治圈里,他的行为颠覆了后汉的士族价值观,袁槐作为董卓的举主,在东汉的礼教里是最重的一层关系,师生、同学、举主与被察举者、同乡、故吏这都是东汉士族人脉里最重的一级关系,是伴随一个士人一生的。

这种关系是和父子兄弟关系是相等的,是整个东汉统治阶级所共同维护的群体价值观。董卓灭了袁槐全族,挑战了整个东汉建立百年以来的底线与神圣性,就等于对着整个东汉统治阶层所有人的脸上大号,他在这一刻已经成为整个士族的公敌!

所以从那一刻开始,他注定不会得到任何士族的支持,不论他做些什么补救的动作,比如赦免党人比如诛杀关中旧族示威甚至以后听信望气之士的预言杀张温来代替,都是无用之举。

董卓表面上掌控了整个东汉中央精锐的兵权,但是他大部分的军队是巧取豪夺而来,董卓的部下一部分是吕布的并州集团,还有绝大多数是何进的京师中央军、皇甫嵩的精锐边军、盖勋的对抗凉州叛军的五都尉加上郡兵共万余、还有部分反董的关东军——譬如朱儁率领的讨董军队(陶谦特意派遣的4000丹阳兵)等等,他自己的部下只有一直统率的湟中义从,秦胡兵,部分凉州边军。

所以他在活着的时候只是压制住了内部的矛盾,并没有解决矛盾。胡轸,吕布的阳人聚之战被孙坚击败就是并州军与西凉军矛盾极端化表面化导致的战败!

董卓死后麾下彻底失控也是在正常不过了,就算李傕郭汜等人纠结军队重新占据长安也不过是互相混战,早已是诸侯林立不成气候了。)

“那第二个呢?”田不育的问话打断了冯庄的思考。

“第二个就是吕布了,乃翁敢说,那吕布的箭法,整个汉朝没有第二人可比!”老祝说话又大舌头了,看管亥一脸不服气,估计替同乡太史打抱不平呢,人家也是百步穿杨怎么就不能比?

就算冯庄是穿越者,他也不知道吕布与太史慈谁的箭术更厉害,毕竟吕布可有后来的“辕门射戟”这一变态事迹,但没有可以量化的数据,就是开奥运会男子射箭,估计俩人都能拿金牌。

“竖子,你鼓敲得不错。”管亥闷声闷气的说,有些郁闷的样子,任谁知道这敲鼓是为了庆祝自己倒霉了,谁都不会开心的。

“唯喜击鼓。”祢衡很谦虚,冯庄很无语,你会的可多了,你不还会脱衣击鼓吗?你不还会行为艺术,当着活人面哭丧吗?

田不育抱着孔融送来的一樽醇酒不撒手,这本来是孔融献给郑玄师徒的,被老田强行征用了。至于祢衡,那才十几岁的少年人,也喝酒?

“这孔北海总算做了一件好事,知道太史慈在我等身边逡巡不去,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真可以置酒高谈阔论。“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我等深夜闲谈,算的上人生一大乐事啊!”管亥同样抱着怀里的醇酒不撒手,坐在角落里想喝酒的老祝提溜着眼在俩人身上来回瞟,愣是没敢问俩人要。

“那个做巫祝的胖子,你说“父母在不远游”,那你现在父母都何在啊?”老田带着醉意问道。

“父母都在流亡关东的路途上得病死去了,变成关东无数白骨中的一堆。”老祝非常平静的说起家中惨变,如同局外人一般。“我沿路所见,白骨露于野,早已经习惯了死亡,我父母没有受什么罪的死去;也没有来到青州,像无数黄巾贼一般流浪迁徙,饥饿而死于荒野,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管亥听到老祝说道“黄巾贼”这个词明显不快,借着醉意嘲讽道,“如今之天下,谁是官,谁又是贼,你们分的清楚吗?官杀贼,官也自相残杀,贼也杀官,窃据州郡者不可胜数。董卓自封丞相,袁绍夺取韩馥之冀州自领冀州牧,刘岱杀死东郡太守桥瑁,孙坚杀死两任荆州刺史一任南阳太守何其嚣张,至于我等流亡之人,飘摇海内犹如孤魂野鬼,死生不过朝夕之间,你用贼这个称呼不觉得小题大做?我等何德何能,能跟朝堂诸公相提并论?”

管亥说完这句话后,斜眼看着精神小伙祢衡,好像在等待他的辩驳。

祢衡却没有反驳管亥,事实最是冷酷,如今天下如同烈火烹油,每个个体的价值观,人生观都在生死的转圜中被一遍遍的重塑。

“乃翁以前也是一方豪强,在老家也曾有良田无数仆役若干,佃户为我耕田奴仆为我织布,生活逍遥。可乃翁就看不过这世道逼得人活不下去,河北黄巾被平定之后无数流民从河北来到青州,青州很快乱了起来。

焦和那狗才,为了那狗屁讨董盟军,在青州肆意征收重税,征募壮年去参军送死。讨董大业还没有成功,反而导致青州佃户与农户纷纷破产流亡,陛下一道加税的诏令本就使得民间如同火山鼎沸,他焦和直接把青州这座火山给引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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