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家搬去礼士胡同。华英把君秋和渊明送去史小念书。志人说儿女像流氓,有客人来时不准他们跟大人同桌吃饭。
生活正常化以后,华英和褚兰约在天安门见面。环顾四周,只见阳光普照,照着石桥,也照着华表。华英说:
「战乱时离散的亲戚朋友真多,我经常在报上看到寻人启事,只不知多少寻得着,多少寻不着。当天来这儿的观赏鸽飞到哪里去了?当天来这里画画的同学又跑到哪去了?」
「我看旧人没寻到,新人又要离散。现在连中学生都不专心向学……」
「事在人为,我想好好干一番!」
「你来母校看看,便知无药可救。有办法的老师和学生大半都走了。最近听说教育部聘请了一位女校长,我真佩服她肯承担的勇气!」
「你愿意支持她吗?」
「支持她是我的职责。但我想,支持不支持都没甚么分别!中学时你是我们的希望。现在大势不妙,怎么希望也无济于事。」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可转告任何人!」
「我答应你。」
「我已受聘为北一女校长,并在幽燕艺专兼任讲师。」
褚兰失声说道:
「我怎么没想到?世上也只有一个人敢在这么危险的处境下来北一女当校长。唉,我支持你,两个人在一起失败也许强过一个人孤立地失败!」
「你要相信我们会成功,我们才能成功!」
「我说过,这些女学生已失控,她们闹的不是爱情情绪。她们跟我们都活在风暴里,感性多过理性。后风鼓前风,愈推愈大。」
褚兰请华英去小馆吃水饺。两人言来言去,虽然意见不一样,情意却深。
就职前华英经常带儿女游名胜古迹。一日来到北海,旧地重游,面对白塔和五亭桥,想起父母,想起佣人张妈及书僮婉儿;想到年华流逝,更思潮澎湃,推起愁浪。
学生们在草坪上玩耍,有放风筝的,有玩皮球的,有画画的,有踢毽子的,有跳绳子的,有拉风车的,有扯陀螺的,也有下棋的。名目类似,种类不一;种类相同,名目又不一。例如球有小大软硬,棋有象棋、跳棋、军棋、斗兽棋。大孩子们或划船,或散步,或高谈阔论,或喃喃细语。这样的画面一定有过,只是换了人和物。人往往有一种错觉:看到今年的景,以为是去年的景。其实,今年人增寿,去年花已残。
渊明玩得十分开心和投入,玩到热汗直流,终于经不起阳光照射,晕倒在地。开始大家以为他淘气,躺在地上装死。后来才发现不对劲,马上转告华英。华英得知后惊慌哭叫,劳动路人,把渊明送到儿童医院。医生诊为中暑,需留院查看。志人出差在外,华英哭着挂电话向褚兰求援。褚兰很快便带着一位女孩来到儿童医院,说:
「她姓葛,叫秉瑞,是北一女的高中生,家境清苦,专心念书。如果你喜欢,可以请她暂时帮忙照顾渊明,工资随你给。」
华英见秉瑞眉目清秀,心想:助人助己,真是太好了。她流着泪说:
「褚兰,人说在外靠朋友,我在家也靠朋友,说来真是惭愧。」
稍停,便跟秉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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