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朱小福开始种楼,朱家人都离他远远的,首先这种行为满是风险,深圳不知还要发展多少年才能用上稻田农地,搭上大好青春困守于此,无异浪费生命。其次这种行为有些令人不齿,不管合不合规,不就是变着法子和上面骗钱吗,村里人呼张成势,那都是没出息的人异想天开。
在人们看来,谁都可以这样,唯独朱小福不能。他曾是村子里那个最有前景最让人想象的人,按照人们对他的期望,毕业这么多年,要么是国内知名的建筑设计师,要么是为深圳发展做出大贡献的建筑人。
更无法缓和的是,朱小福仿佛刚到叛逆期,亲戚们越斥责他越来劲,还疯子一样扬言要成百万富翁,到时候拿钱当绷带封他们的嘴,这一来双方的关系更臭不可闻了。
唯一还能说上几句话的只剩朱国正了,这天朱小福约了他,心想着又要推三阻六,酱汁肘子烧大鹅已经不足以让这位六叔动身了。没想到的是,朱国正准时赴约,还拎着两瓶好酒,进屋之后喜气洋洋。
这情绪令朱小福警惕,先把温度升高,这样冷得才慢。果不其然,朱国正带来了两个崭新的胸牌,紧接着便是一通苦口婆心。
“小福啊,四哥两口子都在上屋厂升车间主任了,你现在去那边完全不用干劳苦的流水线,一个月就能拿到这个数。”说话间朱国正竖起来一根食指,“这还只是一方面,他们是想早点给你铺路,以后最差也是个工人管理岗。你在村里守一年和守五年根本没区别,楼越高越搭钱,你可是高材生呀,这么下去让别人怎么看你?”
“别人怎么看我,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有循序渐进,朱小福一句话就燎了朱国正的毛,“听听、听听!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和你没关系,难道和我有关系?!”
“还真是,有的人看醉汉说他烂泥,有的人还说他壮志未酬、同情他命运多舛呢,有的人看一个人混得不成样子,有的人还觉得他必有后福呢,有的人看别人老大不小孤家寡人,还有人崇尚孤独是自由羡慕人家呢!”
朱小福滔滔不绝,他太不想听“少绕弯”“为你好”“爸爸妈妈日渐老”这些话了,而且每次都是对方说个痛快。
“还有那相由心生,都觉得别人长什么样是他心地如何决定的,实际上根本反了,相由心生是你见别人如何,在于你自己内心怎样,不然怎么会有情人眼里出西施呢?所以说,我怎么样不在于我怎么样,而在于你怎么样。”
“年纪轻轻一堆歪理,我看是盖房子把你盖傻了!”
“这是书经上讲的,我不太懂但是我信,真的假的我也不管,反正靠这些我能活得更轻松,这就行了!”
“只为了自己轻松,一点也不考虑他人,你这叫自私!”
“我轻松点才能活更好,我乐观充满希望,惦记我的人才不用担心。听你们的我活得苦大仇深,到头来怨你们恨你们,闷出一身病又必定会连累你们,你到底想不想我自私呢?”
朱国正一会炯目一会眯眼,这一席又一席话,乍听没道理想想又有几分道理,明明有些不对他又说不出哪里,不等开口,朱小福攻势又起。
“早些年我三爷当村长,医生教师没少给人家安排,结果自家子女一个个没着落,回头看进了厂赚更多,这几年不干公务跑厂子的大有人在。你那会动静也大,别人说你非要一口吃个胖子,说你这辈子栽在机器上,我反而觉得有那些铁疙瘩才能东山再起。你看吧,我就是这么看你的,大开大合、能屈能忍,只要顺风一来,那还不天地同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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