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潮湿的雨夜。
雨滴顺着破庙的屋檐一点点接连落在台阶上,昏暗不明的庙里,神佛的塑像斑驳难辨,一簇薪材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一个半大少年跪坐着低着头添加柴火,面前的草席上半卧着一个双眼浑浊的白发老人。
“来来来,牧儿,让我看看你学的怎么样了。”沙哑低沉的声音传来。
许牧一脸不忍地抬头看着面前几乎瘦成骷髅的白发老者。
一个月前,老者还是一个青年模样。
半个月前,老者已经衰老到中年模样。
三天前老者已经衰老到几乎不能动的程度。
许牧跪在老者面前,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大头,满含泪水,道:“谢老祖传道之恩,许牧无以为报。”
“你叫我一声老祖,给我磕头,继承我宗的传承,已经是在报答了。”
老者露出微笑,将枯枝一样的手放在许牧头上:“很好,境界这么快就稳固下来了。”
“都是老祖教得好。”许牧号啕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我还没死呢。”老者叹道,“我让你看的修真秘典如何了?”
许牧抽泣着:“看了大概,还有一些字不认识。”
“哈哈哈,以后自己学吧,我没时间教你了。”
老者哈哈大笑,手从许牧头顶放下,直勾勾盯着这孩子。
好孩子啊!老者不禁回忆起一个月前的仓皇逃窜,宗门告破,身为核心弟子的他被强行送走,一路逃亡,拼尽全力杀死两名筑基巅峰的敌人,已经是奄奄一息,是许牧在山野间发现了他。
孩子为了救他,花光了所有的钱买来了金疮药为他愈合伤口,只可惜伤了本源,凡俗药物救无可救。
没有了钱财,孩子便背着他一路乞讨,宁愿自己不吃不喝,也要逼着给他喂饭。
若非如此赤诚,他怎么可能传道此子。
此刻,破山庙里,老者忽然幽幽道:“小子,我考考你,什么是夺舍?”
许牧抬起头,擦了擦眼泪,道:“夺舍,是高阶修士肉身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通过神魂渡入低阶修士乃至凡人的身体,鸠占鹊巢,重活一世的手段。”
“你既然知道,就不怕我夺你的舍吗?”
许牧摇摇头,道:“我不信。”
“你错了,我是想过夺你的舍的!你是一个好孩子,我想让你继承我的遗志,你可愿答应我,有朝一日能力够了帮我覆灭巍然泰宗?”
许牧磕头下去,趴在地上,痛哭道:“弟子......虽然老祖不愿收我为弟子,但在我心底,你就是我的师父。弟子愿意为师父报仇雪恨,如若违背......”
许牧忽然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他抬头看向老者,老者的脸露出慈祥的微笑。
“这就够了,不必发誓,我不想你有负担。巍然泰宗有炼虚境修真巨擘坐镇,哪里是你对付的了的。”
“须知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炼虚,步步艰难。”
老者说完,口中吐出鲜血,倒在草席上,气息犹如风中残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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